周元卿许是没想到我会动手,竟真被我砸中了。
他捂着脑袋,手碰到血,顿时怒了:“***!
要不是我,你该在山旮旯里苟活!
是我救了你!”
“为了你,我不得不与灵秀分开,你竟恩将仇报!”
我将桌上所有东西都打到地上,乒铃乓啷之间,我掀翻了桌子,怒视着周元卿。
“你不是为了我,你只是一个懦夫,一个反抗不了自己父亲的废物!”
“你忤逆不了周老爷,又在钟灵秀那儿丢了面子,就只敢跑到我跟前撒野!”
“你将你所有委屈的、愤怒的、不满的、屈辱的情绪,都发泄到一个比你更委屈、更愤怒、更不满、更屈辱的女人身上!”
“只因你傲慢地认为,她是一个妻子!”
“可我不是哑巴!
我也不是某个身份的象征!
我是人!
你有的情绪,我也有!
凭什么要我去包容你!”
我走到周元卿跟前,他好高,所以我不得不抬头看着他:“你曾抗拒周老爷的安排,如今又求着我配合;你以前无视的母亲,现在替你撑着周府;你亲手***了我的孩子,可是,你似乎后悔了?”
“坊间关于你的话本,你看过吗?
书里的周元卿好歹还抗争过,可是你呢?”
我曾因兰花的形容对周元卿有过片刻的神往,只因我觉得他能为了自己的坚持抗争父亲。
可事实证明,周元卿没有。
他吃不得苦。
他玷污了我向往的坚持。
(12)上京的周元卿与周夫人做了两年怨偶,让上京的人们看够了热闹。
我是爹为朝廷清流们立下的牌坊,我与周元卿必须做一对夫妻。
周老爷死了,周元卿纵然厌恶我,也不敢动我。
他在城东买了间小屋,和钟灵秀住在一起。
凭借着一身才学,考取了功名。
只是朝堂之上,清流们敌视他,保皇党更是因为皇帝略带鄙夷的一句“周元卿少年也”而与他划清界限。
兰花跟了我这么久,知道我对周元卿并无爱恋,她不明白,为何我如今独掌周府,却仍旧闷闷不乐。
我说:“兰花,你唤我什么?”
“夫人呀。”
“夫人——周夫人,说到底,我还是周元卿的妻子。”
我扯了扯嘴角,“兰花,若是某一天我高兴起来,那一定是因为听你唤我一声‘唐***’。”
兰花有些懵懂:“难道夫人要与老爷和离?”
周老夫人的到来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她更老了,她的一生都系在丈夫与儿子身上。
当这两人离开了她,仿佛挖去她的生命一般。
她再没有去过厨房做糕点,日复一日,就只躺在院子里晒太阳,企图用阳光赶走身上的腐朽。
她说,今年宫宴的帖子已经送来了,我要和周元卿一起进宫。
“你如今仍是元卿的妻子,你们当初成亲,圣上还特地送了礼,不能不去。”
当初圣上送来的是一对血玛瑙制成耳坠。
一开始我真的以为这是一个学生对老师儿子的祝福,可后来我才明白,这实际上是一个皇帝对朝廷清流的妥协。
这世上最最清流的,除了帝师还能有谁?
我看着帖子上“”,弯了弯眼睛:“我会去的。”
我自然也没有等周元卿。
上京的人都知道,我与周元卿感情不和,见到我独自前来也没有人意外。
只是我到底能听到她们窃窃私语:“真是可怜。”
时辰已至,周元卿迟迟未到。
上方有个视线落到我身上,皇帝说:“周夫人这身很衬你的耳坠。”
我摸了摸坠子,行了一礼:“陛下赐予的自然是极好的,纵使臣妾衣裳料子简单,也入了陛下的眼。”
皇帝低沉沉笑了:“宝物虽好,却也需人爱惜。
周夫人是有心之人,宴会的酒太烈了,李有福,把朕这壶梅霜露给夫人送过去。”
我刚接过酒,周元卿就来了。
他风尘仆仆,衣上带雪:“微臣来迟,望陛下恕罪!”
“今儿好日子,朕恕你无罪。”
周元卿如果识时务,就该老老实实道谢退下,可他反倒深深作揖:“微臣的心上人受了寒高热不退,实在是令微臣忧心。”
周元卿立刻成了宴会的焦点,所有人都知道,他说的是钟灵秀。
“微臣斗胆,请陛下做主……”周元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帝打断了:“怎的,这宴会的酒令爱卿不饮自醉,倒泛起糊涂了?”
话锋一转,又提到了我:“我这爱卿如此可爱,夫人受累了。”
不知是谁率先笑出声,宫殿内一片快活的气氛。
周元卿铁着脸,不敢为自己辩驳一句,可仍不放弃为钟灵秀请太医。
皇帝摆摆手:“李有福,周大人醉了,请下去。”
(13)我是在宫门口碰见的周元卿。
雪下得大,他孤身一人,脸庞已经冻得血红。
我没有理会,擦肩欲走。
周元卿拉住了我:“灵秀病了,我请了京城最好的大夫,他们治不了。”
我皱着眉掰开周元卿的手:“干我何事?”
“我爹在世的时候,别说请区区一个太医,就连太医院院首,那也是每个月都来给他老人家号脉,巴不得住在我府上。”
我没兴趣听周家辉煌的过去:“干我何事呢?”
周元卿呵呵一笑:“既然如今,我在清流那儿已讨不到好,不如投靠皇上。”
“,我听说今日陛下对你很关照啊?”
我从来都是以最低的预期去揣测周元卿。
可是听到他这样的话,我仍旧震惊到失语:“……你疯了?”
周元卿眼底充满了赤色,显然一副失了理智的模样。
我不欲多言,转身就跑。
“你逃不掉。”
随着周元卿话落,一道身影落在我跟前,我被捂住口鼻,转瞬没了意识。
再次醒来,我浑身***地躺在龙床上。
“行了,你们退下吧,朕歇息了。”
李有福:“嗻,奴婢在外头,您有事吩咐一声,奴婢马上过来。”
皇帝将洗脸的帕子一扔,水溅到李有福脸上:“平日里就你最懒,今儿怎么回事?”
李有福没回答,只是傻笑。
原来与周元卿配合的人是李有福。
皇帝的贴身大总管帮着算计我,我如何逃得掉?
想来想去,心头一阵绝望。
我攥着被角,实在不知我还能做什么。
刷——床帘被拉开。
皇帝脸上错愕,似乎没有料到自己的床上会躺着一个女人。
而我则心跳如雷。
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杀意。
如果皇帝手中有一把刀的话,我丝毫不怀疑我已经被他杀掉,并且是不留下任何痕迹、就此消失于天地间地死去。
不,应该说是她。
许是因为要就寝,皇帝便敞开了衣襟,***的***一览无余,只要我不是瞎子,怎么也该明白当朝皇帝其实是个女子。
我咬紧牙关。
周元卿必然不知此事,否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我送到一个女人的榻上。
李有福也应该是不清楚的,身为皇帝的贴身***却不知这样的秘密,那么,李有福未必得皇帝信任。
我深吸一口气,飞快贴上皇帝,将腰送到她手上:“周元卿与大总管欲讨好陛下将臣妾送上龙塌,臣妾实不知情,只盼陛下垂怜。”
良久,皇帝的手抚上我的脊背:“,你出了好多汗,怕朕?”
我僵硬地摇头。
皇帝轻笑一声:“莫怕,朕又没法子对你做什么。”
我被她推了一下,倒在榻上,任由她亲手摘下我的耳坠。
皇帝捏了捏我的耳垂:“朕乏了,睡吧。”
大抵是捡回一条命。
心里绷紧的弦一松,我竟在这一片龙涎香中沉沉睡去。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我将我的人生又走了一遍。
被爹培养成才女,嫁给周元卿,与皇帝共赴云雨,最后,成了隆庆朝的皇后。
远在巴蜀的娘亲听到消息,下意识看向爹,见男人沉默地摆弄眼前的木头,她便也一声不说了。
我蓦然惊醒。
皇帝把玩着我的头发,轻声说:“‘安’这个封号如何?
你前半生太苦,后半辈子,朕护你安康。”
(14)昨天,我在担心自己能否活命。
前天,我在为自己仍担着周夫人的名号苦恼。
今天,全天下最尊贵的人要把我接到她的后宫,许我一世平安。
我不知道这样的转变是否应该跪下来五体投地谢恩,可我现在只想问皇帝一个问题。
她的心情似乎很好,轻哼了一声,没有拒绝。
于是我问:“陛下,为何您同他们一样?”
“他们?”
我爹、我公公、以及周元卿。
我爹像是凿木头一样,把我雕琢成一个最最成功的御史大夫之女,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我公公只为了让周元卿见我一眼,就漠视我与爹***分别之苦,硬是将我与周元卿凑成一对。
至于周元卿,不顾我的意愿强行与我圆房,狠心杀害我的孩子之后又将我算计到皇帝的龙床。
“我不明白。
为何与我同为女子的您,也看不见我的痛苦呢?”
这三人为了名与利,没有一个人问过我的意愿。
而皇帝,不过是打着关心我的旗号,又一次摆布我的命运罢了。
皇帝似乎轻轻笑了一下。
她说:“朕先是皇帝,再是女人。
,你很聪明,只是你到底看不透这一层。”
我咬了下唇:“陛下,我的世界就是这样简单,所以,我要花很大功夫、思考很久才能懂你们在做什么。”
“井底之蛙如何知天地宽阔?
我不曾走出来,可这不是我的错。”
皇帝没有说话,她低下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修长的手指绕着我的头发,一圈又一圈,越来越紧,最后,倏忽一下松开了。
她沉吟一声:“阿颂,你想不想和朕做个交易?”
我回到了周家。
身边跟着一个嬷嬷,曾经是皇帝的奶娘。
我的到来打破了屋内其乐融融的景象。
周元卿没料到我还能回来,他站起身,二话不说护住了身后的女子。
周老夫人上前抓住我的胳膊:“你……可有事?”
我拂开她的手,笑盈盈问:“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过赴了场宫宴,怎么会有事呢?”
我径自走到钟灵秀跟前,抬起她的下巴打量一番。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钟灵秀。
苍白的脸、几乎没有血色的唇,以及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
“挺好的,纳进府里,往后老夫人也就不用担心他成天往外跑了。”
“择日不如撞日,你敬我一杯茶,我当场便点头。”
我把杯子塞进钟灵秀手里,冲陈嬷嬷说,“陈嬷嬷,劳您给她倒上一杯。”
钟灵秀的手发抖。
周元卿一定已经把一切都告诉过她了。
可是如今我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宫里的嬷嬷,钟灵秀不会不懂。
倘若曾经她还盼着周元卿能抬她为妻,现在却不得不断了念想。
想进周府,只有我应允这一条路。
钟灵秀没有再理会周元卿“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叫喊,恭恭敬敬将茶递给我。
我看着她那副小心翼翼的表情,心头划过一股莫名的情绪。
将茶一饮而尽,我什么话也没说,独自回了房间。
(15)周元卿升迁的圣旨是第二日李有福亲自颁的。
这阉人宣完旨,又偷偷摸摸把一个锦盒交到我手上:“这簪子是陛下亲自雕的,足足雕了四个时辰呢!”
周元卿两眼放光。
看我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炽热。
这之后,我一个月内进宫三次,周元卿连升两级,也成了旁人口中的“周大人”。
可惜周大人在府上逞不了威风。
我当着他***与爱妾的面,一次次令周元卿颜面扫地。
周元卿每每咬牙切齿地挤出笑来,一副谄媚的模样。
他不顾自己一头的汤汤水水,反而担心我的手指有没有被那一碗汤给烫到。
这就是皇帝曾与我说的权力。
正所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在夫权、父权之上的,正是君权。
纵使这个人再嚣张跋扈、自大狂妄,也不得不臣服与皇帝。
“阿颂,你看不到这天下多宽广,这并不是你的错。
而是他们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将你圈养,让你只以为头顶一片就是天。”
“他们大肆赞美弱柳扶风之姿,以华服和礼仪为借口打造囚笼,只因他们害怕女子的力量。”
“他们奉《女书》《女戒》为圣经,用那腌臜的文字做***,一点点挖去女人的思想,只因他们害怕有朝一日女子会反抗。”
“如此,他们终于能安心享用这道点心——置于后宅,予取予夺。”
皇帝说:“母妃这辈子唯一正确的事情就是隐瞒了朕的性别,让朕窥探到一个前所未见的世界。
这个世界一旦见过,便不可能再放手了。”
被权力滋养过的女人,心中野望会疯长。
“朕要掌握这天下——任何想从朕手里窃取权力的人,朕都不会放过。”
如当初她用重罚我爹来扇清流的巴掌,现在,她要利用周元卿去清洗朝堂。
我在周家胡作非为。
我在等,等周元卿终于压制不住这日积月累的屈辱,等周元卿将他老子留下的底牌掀上桌。
等他在沉默中灭亡。
幸好我没有等太久。
沉不住气的周元卿露出马脚,买凶杀我,幸好陈嬷嬷是位高手,在她的保护下我不曾受伤。
顺着这条线摸下去,我终于拿到了期盼已久的证据。
两朝帝师***受贿、买卖朝廷官职,甚至还暗中***盐铁。
皇帝怒极反笑:“朕早知这是群蛀虫!
却没想到他们竟胆大到如此地步!
下一步怕不是豢养私兵,意图谋反?!”
我给她顺顺气:“接下来怎么办?
我去大理寺报案?”
皇帝摇了摇头:“不,再等等。
你现在去会打草惊蛇,置自己于危险。
等朕将这池水搅得更浑些,你再出场。”
没多久,宫里传来消息,五年前李有福负责监督修筑的未央宫***里塌了。
上好的金丝楠木只有一个空壳子,那些金碧辉煌的装饰被压坏,宫人本想修复,谁料根据这些残骸却判断出这些都是赝品。
皇帝大怒,当即下令将李有福压入大牢,严刑拷问。
李有福兴许招了,又兴许还没来得及招。
在他入狱的两个时辰之内,宫内抓了百来人。
长久以来埋在宫里的钉子一次性拔了个干净。
周元卿这段时间肉眼可见的暴躁,连着对钟灵秀发了好几次火。
“哭哭哭!
就知道哭!
我难道不忙吗?
非要围着你转是吧?”
周元卿拂袖而去。
钟灵秀原在地上哭泣,瞧见我过来,强撑着抹干净眼泪,从地上爬起来。
“妾身做了夫君爱吃的云片糕,他……已经很久没有来我这儿了。”
我瞥了眼地上的碎渣,说:“今日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点头,你就不再是周元卿的妾室,我放你出府。”
钟灵秀怔愣住,好一会儿露出一个凄苦的笑来:“夫人,妾做不到。
自妾十岁那年,夫君放话说往后会保护妾,妾这辈子就只能做他的人了。”
钟灵秀的眼睛总是雾蒙蒙的,像那江南的烟雨,每一缕都在诉说情丝。
而现在,这双眼睛清明。
她从来都不爱周元卿。
她只是除了爱周元卿,没有别的选择。
所以她怨我,她想尽办法挑唆周元卿害我,都是惧怕某一日周元卿会厌恶了她。
我没有再劝。
(16)隆庆六年,我状告周元卿宠妾灭妻,***。
早就得到皇帝授意的大理寺很快立案,案情进展相当顺利,从周元卿入手,揭开了长达二十年的***案。
周府下狱那天,我终于拿到了和离书。
新任大总管李有德亲自为我驾车:“唐姑娘,陛下有请。”
我到时,宫内歌舞升平,皇帝的腿上坐着一个美舞姬,正一颗一颗喂她葡萄。
皇帝看见我,大笑三声:“阿颂,朕今日当真痛快!
这是朕登基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这是一个年轻的、刚清洗过权力的帝王。
我跪下,恭恭敬敬行大礼:“草民恭贺陛下。”
皇帝直起身,推开舞姬,摆了摆手。
那些女子渐次退下,殿内只剩我和她二人。
“朕还是更喜欢听你自称‘臣妾’。”
我没有说话,只静静听着:“阿颂,你聪明,有眼界,有韧劲,是个不可多得的女人。
留下来当朕的皇后不好吗?
做这隆庆朝的皇后,任何人、包括你爹,都将对你俯首。”
“再无人敢欺你辱你,朕会铲除一切伤害你的因素。”
“朕这一辈子,只会有你一个人。”
我抬起头,端正地跪坐。
这是我第一次直视皇帝的眼睛。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双男人的眼睛。
所以我笑了,我说:“陛下,如果您的皇权,需要您不得不伪装男子的身份,那么这权力,究竟是您的,还是男人的?”
死寂弥漫。
我看着那双眼眸迸射出愤怒,滔天的怒火好像下一刻就会将我吞没。
可它很快被压制,显露出隐藏在深处的痛苦与恼羞。
下一刻,皇帝一眨眼,眼中的情绪收拾得一干二净。
唯余下帝王的威严。
她说:“阿颂,你宁可被我一怒之下***,也不愿留在后宫?”
“你的娘亲到底有多好?”
三年的时间,我对***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
我仍旧想去见娘,却不再是渴求她的庇护。
我说:“陛下,您了解草民。
草民心意已决。”
皇帝沉默良久:“……可你知道了朕的秘密。”
“那就让它不再成为秘密。”
我用虔诚而感激的眼神看向皇帝。
她似乎吃了一惊,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陛下,您可能无法理解,我比您更加感谢您的母妃。”
皇帝曾经是个公主,有一双胞胎哥哥。
夏日皇子公主们戏水,不知是什么原因,哥哥溺死了。
妃子担心失宠,谎称死去的是公主。
于是,皇帝不得不扮成男孩子。
后来先帝病重,皇子们发动宫变,杀了太子与先帝。
在郊外练兵的皇帝得到消息带兵救援,可惜来晚一步。
所有兄弟死得一干二净。
只剩下皇太孙的啼哭。
那是皇帝亲手***的第一个人。
她太过激动,以至于留下把柄。
此后,我爹总是借这件事讽刺君王不德。
这些是皇帝醉后断断续续与我说的。
她委屈极了:“自朕……掌权以来、人口增长了三——成!
百姓安居、嗝、乐业,朕不愧于天地!
他们、凭什么说朕!”
“难道换朕那些废物皇兄、就能做得比朕好吗?!”
她最懂帝王心术了。
否则宫变不会只活她一个,我爹和周太师也不会被她逼得只剩下我这一步棋。
不论是让李有福在新婚日来送礼,还是鼓动官员去拜会周太师,亦或是后来我和周元卿的流言蜚语,都有皇帝推波助澜。
那日宫宴,若不是她引导,周元卿不会如此丧心病狂。
可是好奇怪,我不怨她。
我看着皇帝别扭的样子说:“陛下,草民相信如果是您,一定能做到。”
皇帝始终没有转过头看我。
她的眼角渐渐泛红,最后,一挥衣袖:“你走吧。”
我三俯首:“草民愿天下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愿陛下得偿所愿,圣体康泰。”
三愿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