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U8笔苑-享受中文阅读的趣味手机版

首页 > 经典言情 > 叛逃在黎明之时

叛逃在黎明之时

佚名 著

男频 连载中

贺崇明后知后觉,把筷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阿水,怎么回事桌子正中是我做的青菜瘦肉粥,是我天不亮就起来熬制的米粒晶莹剔透、软软糯糯,混在乳白色的米汤里,轻轻一搅拌,肉香四溢蒸笼里是我昨晚包的香菇猪肉馅包子,掌心大小,软白饱满每一个褶都透着可爱,顶起中间小小的一团面团还有时兴的面包、豆浆、削成小兔子形状的苹果。

主角:沈崇明舒情   更新:2024-10-08 13:11:01

继续看书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我是裹着小脚的女子,旧时代的遗留物。新中国已然成立。听人言,女...

《叛逃在黎明之时》精彩片段

《叛逃在黎明之时》 第1章 免费试读

我为一家人做好饭之后,便退回了厨房。

灶台上放着一只孤零零的碗,里面盛着我的饭。

我的碗与家里其他人的碗不同,更加小巧破旧,独自放在角落里。

我的脚也和家里其他人的脚不一样,更小更破,所以我只能住在阁楼。

饭厅里一共有十把椅子。

分别属于我名义上的丈夫贺崇明、他的妻子舒情,以及他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

剩下的三把,是留给客人的。

裹着小脚的女人没有资格拥有椅子,也不能上桌吃饭。

哪怕他的儿子是我所生。

我端起饭碗,就听到外面儿子贺原在抱怨。

“来来回回就这几道菜,都吃腻了。爸,跟阿水说说,换换花样啊。”

儿子是我生的,但他的母亲却是舒情,名牌大学文学院的教授。

而不是一个围着灶台转了四十多年的老妈子。

所以从他牙牙学语到成家立业,他只叫我阿水。

“是呀,爷爷,坏阿水,老是给宝宝吃一样的饭菜!”

两个龙凤胎孙辈也附和着他们的爸爸。

从他们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是我在照顾。

每天一睁开眼,就是喂奶、洗尿布。

可他们不叫我奶奶,只叫我阿水。

“阿水,过来一下。”

贺崇明向来疼爱孙子孙女,大声喊我过去。

我突然感到无比厌烦,生平第一次,砸了手里的碗。

还不够。

我高高举起用了七八年的铁锅,重重地砸在地上。

顶着众人错愕的目光,我踩着小脚摇摇晃晃地走出来。

贺崇明后知后觉,把筷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阿水,怎么回事?”

桌子正中是我做的青菜瘦肉粥,是我天不亮就起来熬制的。

米粒晶莹剔透、软软糯糯,混在乳白色的米汤里,轻轻一搅拌,肉香四溢。

蒸笼里是我昨晚包的香菇猪肉馅包子,掌心大小,软白饱满。

每一个褶都透着可爱,顶起中间小小的一团面团。

还有时兴的面包、豆浆、削成小兔子形状的苹果……

贺家人在饮食上要求严格。

早餐要营养丰富,午饭和晚饭,要八道菜一道汤。

贺崇明喜欢葱蒜,舒情不吃香菜,儿子儿媳爱吃甜,两个小家伙每顿饭都要看到小兔子苹果。

我记得每一个人的口味,唯独不知道自己的。

剩菜是什么我就吃什么,我没有自己的口味。

“哪儿来这么多抱怨,吃饭的人难道比做饭的人还辛苦吗?”

我喃喃自语,擦了擦手,从围裙的兜里拿出离婚申请表。

小心翼翼地展开,递给贺崇明。

“新时代了,女人也可以离婚了。老贺,我要和你离婚。”

贺崇明觉得我不可理喻,“阿水,离婚了,你踩着小脚,能去哪儿呢?”

我病态地用围裙擦手,想要擦掉指缝里停留了几十年的油烟味。

“不用你管,总有地方可去。”

“我答应了你的父母要照顾你。”

贺崇明将离婚登记表撕得粉碎,“阿水,以后离婚的事情,不要再提。”

在前朝,我曾是大户人家的闺秀,还未出生就与贺崇明订了亲。

和许多女子一样,我在规训中长大。

小小年纪就缠了一双三寸金莲。

读《女训》《女戒》,学针黹女工、持家之道。

后来洋人来了,山河破碎,贺崇明偷偷跑去留洋。

再次见面,他意气风发,骑着马走在街上。

他上门退婚,说自己在国外已经登记结婚。

他与舒情相识于异国,救国的理想让他们走到了一起,相知相许。

许一人,亦许国。

父亲大发雷霆,当下就重病不起。

弥留之际,他吊着一口气迟迟不咽下,逼迫着贺崇明松口娶我。

这世道太乱了,容不下一个小脚女人。

贺崇明只得答应。

没有凤冠霞帔,没有三媒六聘,我们对着父亲的灵位拜堂成亲。

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走到哪里就把我带到哪里。

舒情因为我和他争吵过不下十次,最终还是妥协了。

我知道自己是个老旧的人,他们说的未来,说的理想,我都听不懂。

我没上过新式学堂,学生们走上街头***的时候,我只能站在街边观看,帮路过的女学生捡起掉落的发卡。

我想还给她,可她走得太快,小脚追不上她。

我回到了阁楼,阁楼很小,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我躺在床上,硬邦邦的,陈旧的纸味萦绕在我的鼻尖。

说是床,其实也不是。

准确地说,是用书四四方方堆叠成的床。

四十几年来,他们看什么书,我就偷偷学着看。

我渴望着有一天,能和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前畅谈。

谈民主与科学;

谈自由与未来;

谈革命与战争;

谈祖国的复兴与繁荣……

我不止一次试图加入他们的谈话。

可每次我一说话,他们便默契地闭上了嘴巴。

我读懂了他们看向我的表情。

一个只会做饭的小脚女人,懂得什么?!

可就算再小的脚,也是脚。

只要有脚,就会向前走,走到阳光下。

点着煤油灯,我试图用浆糊粘上将被贺崇明撕碎的离婚登记表。

《叛逃在黎明之时》 第2章 免费试读

楼下一阵喧闹,贺崇明和舒情又在争吵。

最近他们总是争吵,原因是舒情的工作问题。

说起来,舒情出国留学学的是物理而非文学。

后来成为贺崇明的太太,为了家庭,不得不弃理从文。

可她对物理学的热情从未减退。

几十年了,每个贺崇明熟睡的深夜,她都坐在客厅不知疲倦地演算。

眼中依旧燃烧着少年时初见的炽热火焰。

那是理想的火光。

争吵结束,开始摔砸锅碗瓢盆了。

下一秒,我的房门被推开,贺原冲进了我的房间。

“阿水,爸妈又在吵架,你去劝劝。”

我低头在碎纸上涂抹浆糊,慢悠悠地说:“又不是第一次吵架,等会儿就好了。”

贺原见我不上心,一把夺过我粘了一半的纸再次撕碎。

“这次不一样!你听听这动静,两个孩子都吓坏了,你没听见他们吓得直哭吗?”

我不说话,他拉起我就往外走,“你去劝劝,去劝劝啊!”

他自己不想去,因为他们每次吵架都没轻没重,总是劝架的人遭殃。

这次的动静果然非同一般。

我被贺原拉下楼的时候,贺崇明已经捂着心脏躺倒在地,口吐白沫。

还好抢救及时,他性命无虞。

所有人都很忙,忙于工作、忙于学业,照顾他的任务,又落在了我的头上。

贺崇明躺在床上不能说话,脾气变得越发古怪。

动不动就砸盘子摔碗,闹绝食。

我知道,他在闹别扭,他气舒情不来看他。

儿子儿媳也不来看他。

整日对着个小脚女人,散发着陈旧的气息。

贺崇明住院的一个月,我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白天要在医院伺候贺崇明,给他端屎端尿,擦拭身体,忍受着他无尽的坏脾气;

晚上回家要给剩下的人准备一日三餐。

有一天晚上我照镜子,忽然发现自己脸上皱纹纵横,苍老得像一片树皮。

但这个家里除了我惊慌失措,其他人的生活依旧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贺崇明住院的第二个月,他可以自己从床上坐起来,也能说话了。

天气好的时候,还叫我搀扶着他,绕着医院走两圈。

他就算老了,个子也还是很高,压得我摇摇晃晃,连带着他也前后晃动。

“你啊,” 他似乎很无奈,“一双小脚,还不如拐杖。”

他对我,总是温和而克制的,很少对我大声呵斥。

他会和舒情吵得不可开交,但对我,总是保持着一种主人家的矜持与疏远。

“崇明,你是崇明?”

对面,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坐在轮椅上,惊喜地叫住了他。

“孟郊?” 贺崇明似乎也有些不敢确认,“一别,有二十多年了吧。”

二十多年的挚友未见,总有说不完的话。

孟郊好奇地看了我一眼。

“这是你家的佣人?二十多年前我好像就看她跟在你和舒情身后。你们夫妻俩,够长情的啊,佣人都用一辈子。”

贺崇明笑了笑,没有说话。

“老朋友,商量个事儿吧。我那护工今天有事回家了,你家这佣人,能不能借我用两天。”

“行啊,怎么不行。”

贺崇明随手就把我当人情送了出去,答应得又快又轻松,就像餐后用牙签剔除牙缝里的菜。

我不仅要伺候贺崇明和他的家人,还要伺候他的老友。

帮一个不认识的老头擦洗喂饭。

我从医院回来,下了很大的雨,淋湿了我的鞋子和裹脚布。

我躲在小阁楼里,放开了我的双脚。

脚背高高隆起,脚趾奇怪而扭曲地贴着脚掌。

就因为我残缺的脚,就只配得到残缺的爱吗?

我的裹脚布无处晾晒,他们不让我挂在阳光下,我只能挂在狭窄的窗边。

两条裹脚布在灯下影影绰绰,像两条上吊的白绫。

天蒙蒙亮,我坐在办事处门口,等着开门。

“同志,”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角,局促地说,“我想离婚,但是登记表,被我弄丢了。”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