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主屋房门未关,模糊中沈修的身影逐渐同十几年前重合。
十几年前,阿姐从山中捡回一个昏迷的男子。
我那时年幼,拿着糖葫芦好奇地望着他。
他长得蛮好,脸上很多伤却难挡俊意。
腹上有一道长长的扭曲变形的伤口,姐姐已经给他细细包扎上,血还是在一股一股往外流。
她和爹把男子缓缓平放到床上,娘连忙去请族长爷爷。
族长来时,姐姐在用棉布擦拭他的脸庞。
“伤势太重,失血过多,阴竭阳脱之征象。”
族长看了他的伤势,摇了摇头:“仪秋,我只能做些疮家药,先为他快些止血。你去熬些大补阴阳的汤药,能不能活,要看他自己的命数。”
族人都很善良,他们知道我家来了个生命垂危的人。
把自家用得着的药材送了过来,姐姐用药吊了他十天的命。
终于,他醒了,第一眼见到的是正在为他换药的姐姐。
又过了十天,他可以扶着墙在屋里慢慢走动。
大家都很开心。
他说他叫沈修,伤是在战场时负的。
姐姐和他相爱了,他们在院落里聊天,聊到星星都看不见。
爹娘躲在门后相视而笑,我当时不懂,只是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
后来,沈修带着阿姐去了战场。
再后来,阔别多年的阿姐回了家。
阿姐说沈修过几日会来家中提亲。
阿爹阿娘看到阿姐回来时,泪水盈眶,可当他们看着姐姐的肚子,眉毛皱得很紧。
我隐约听到阿爹叹息的声音:“秋儿,沈修他当真可靠?”
我回头,正好对上姐姐一脸柔和的笑容:“我相信他。”
她的信任换来了死亡。
那年,我的阿姐躺在村里的后山上,腹部被剌开好大一个口子,里面有个不成形的胎儿。
我问爹,阿姐是不是睡着了,爹红了眼眶。
娘呆滞地唤我过来,叫我下山找李木匠打口棺材。
“我才不去,阿姐没死。修哥哥当初肚子上有好大的伤口,也被阿姐救回来了,阿姐是菩萨,不会死。”
我生气地对娘说。
爹听到后打了我一耳光,我吓得躲在娘的怀里。
娘哄我听话,我不情不愿地走出院子,回头看到,娘一头跌入爹爹怀里哭泣。
等我从棺材铺出来往山上爬时,火光一片照亮东边的天空,也把我的心烧成灰烬。
我顿感不妙,把棺材推到隔壁树林便往家跑,却听到山上传来一片脚步声,我以为是村民逃了下来,不曾想看到熟悉的身影。
带头的是沈修和一女子,后面跟着一群黑衣侍卫。
山火的声音盖住了我的脚步声,没人察觉到我的存在。
我听到,他对她说:“如今你满意了罢。”
那女子容颜娇俏,动作及其跋扈:“他们都死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