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宛猛地僵住,慌忙跪了下来。
也在这时,她才记起来,前世确实也有这么一回事。
这副百鸟朝凤图是虞贵妃托她绣好,要在一个月后的皇后诞辰,送给皇后的。
可这绣图她尚未完成,就被侍女粗心送到了虞贵妃手上,就连绣了大半的图也被损坏。
前世,她正因陆云萧带回来的陆枫儿心生烦扰,再碰上虞贵妃派人来问罪,脑子当即慌了神,不知该如何解释弥补,引得贵妃大怒,罚她拶刑,永不得踏入后宫半步。
从此以后,她也在因此盛京女眷中,再抬不起头来。
如今的沈清宛,已经不再像那般无用了。
想到这些,沈清宛回过神来,低头冷静开口:“嬷嬷,臣妇并非有意,是错送了,还请贵妃息怒。”
刘嬷嬷冷斥:“夫人倒是说得轻松!皇后诞辰在即,这绣图已毁,你还能如何补救?”
闻言,沈清宛目光瞥过那绣图,如今自己有淮城开了二十年绣画铺子的手艺,绣工已比过往精益不少。
这绣图对她来说,不算难。
沈清宛神色定定:“臣妇定在期限内,重新绣好送去。”
做下保证后,她从手上取下晶莹剔透的玉镯,放在了刘嬷嬷手里,莞尔笑:“还请嬷嬷替臣妇在虞贵妃面前美言几句,请贵妃息怒。”
收到玉镯,刘嬷嬷脸色好转,端正身形看了沈清宛一眼。
“那就请将军夫人,赶紧重绣一幅吧!”
说完,刘嬷嬷带着人离开。
沈清宛松了口气,旋即转身回到屋里,摊开绣架开始赶制绣画。
就这么忙到了晚上。
沈清宛眼睛都花了,这才放下手中针线,起身去膳厅用晚膳。
出门时,她往外看了一眼,身旁婢女当即回:“将军传了话,说今日不回来用晚膳了。”
一抹失落从沈清宛的眼里升起。
她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踏入膳厅时,李氏已经带着枫儿在坐着了,沈清宛朝李氏行了礼,旋即入座,正要动筷,余光却忽地注意到枫儿的脖子上挂了个新打的长命锁。
这长命锁让她突然记起来——
上辈子,枫儿的这个长命锁是李氏用她父亲寄给她的金手镯擅自去打的!
沈父因被诬陷受贿,全家流放岭南。
隔半年,爹爹才能给她艰难寄回一封信来。
前世,若不是后来自己意外从书房看见了遗落的信封,她都差点不知道这事!
心陡然一冷,沈清宛看向李氏问:“婆母,我爹爹是否给我寄了信?”
听见这话。
李氏神色一慌,但强作镇定点头:“好像是有这回事,信在书房,你自己去翻翻!”
沈清宛疾步走向书房,只见桌案上正放着一封已经拆开的信封,上面是爹爹的字迹,写着:吾女清宛亲启。
沈清宛心口一酸,当即掏出信纸来看。
信上写了沈父如今流放途中的种种,又絮叨了些家常。
最后沈父写:云儿,这封信到之日,应当也快到你生辰了,爹爹随信寄了个手镯,望你喜欢。
然而信封里空空,没有金手镯的踪影。
沈清宛攥紧信,大步流星又冲出书房来到膳厅,定定问李氏:“婆母,可否见到我爹爹给我的手镯?”
膳厅一瞬安静。
李氏见躲不过去了,直接亮出枫儿脖子上的长命锁。
“喏,我拿去给我陆家长孙去打了个长命锁。”
“再说,你那被流放的罪臣爹寄来的东西,老身我是好心帮你解决,省得日后我们将军府因你家惹上麻烦!”
这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沈清宛心头涌上怒气和酸楚!
爹爹在岭南本就过得艰难,不知道是费了多大功夫,才能送出这手镯来给她做生辰礼,可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从未见过手镯长何样,就已经被婆婆拿去打成了枫儿的长命锁!
沉默片刻,沈清宛直接伸手:“婆母,不管如何,这是我爹爹送给儿媳的,还请您将它还给儿媳。”
一听这话,枫儿捂着长命锁躲进李氏怀里,大哭:“枫儿不要还给嫡母!”
“沈清宛!你当真是没了礼数,竟跟小孩较起劲儿来了?”
李氏也当即就将枫儿护在怀里。
就在这时,将军府大门吱呀被推开。
刚踏入屋,陆云萧就听见孩童的啼哭声。
他大步来到膳厅,眉一皱:“又怎么了?”
沈清宛眼眶发了红,上前一步,当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清楚。
说完后,她将希冀的目光落在陆云萧身上。
然而听见的,却是陆云萧对她说:“一个金手镯罢了,我的俸禄都在你手上,你尽管自己去买更好的。”
沈清宛的心骤然***,忍不住争辩:“我要的不是手镯,是我爹爹的心意!”
话落,陆云萧皱眉看她。
“夫人,你何时变得如此胡闹了?能不能让我在家里清净些?”
他神色间的嫌恶与烦躁清晰印在沈清宛眼里。
她猛地怔住,心里涌上密密麻麻的酸楚和委屈,再没了争辩的力气。
当天夜里。
沈清宛坐在庭院里,在皎洁明亮的月光下,她仔细将爹爹的信又看了一遍。
沈父说:所幸你嫁了良人,陆将军能护住你,如今你在将军府过得幸福安康,便是为父最欣慰安心之事。
字里行间,看得出爹爹的欣慰。
眼里泛起泪光。
沈清宛呆坐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去跟陆云萧求和。
走到书房门口。
她正要敲门,却突然听见枫儿问陆云萧。
“爹爹,我娘亲回来了,您能否休了嫡母,让我娘做将军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