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树那凶狠的样子我从未见过。
他的目光里透露着威胁和恨意。
我一下懵了,愣在原地。
耳鸣一阵一阵地响。
“怀树,你不要怪阿梨,她不是故意的。”
“我不过是碰了她的嫁衣,她就恼了。”
沈曼婗又歉意地看我。
“对不起,阿梨,是我逾矩了。”
陈怀树闻言更加盛怒了。
“曼婗,你用不着和她道歉!”
他上前愤怒地夺过我手上的嫁衣。
“就为了一件衣服,你就推了曼婗?”
我哑然失声。
那是我亲手缝制的嫁衣。
在陈怀树留洋的三年里。
我对他的思恋化作了一针一线。
白日忙于农活,只有夜里挑灯缝制。
我的手上,还留下了的密密麻麻的小口。
“我倒是要看看这件破衣服有什么好的!”
陈怀树二话不说用剪刀将嫁衣剪了个稀碎。
此刻,完整的红衣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我心中悲凉,说不出话。
他知道的。
在我们的书信往来里。
他知道这件嫁衣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我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沈曼婗柔声细语道。
“怀树,你这样不好,阿梨一个女孩子,脸皮薄。”
陈怀树怜爱地开口。
“曼婗,你不用为她说话。”
他冷冷睨了我一眼。
“她能在我家呆六年,又借着婚约困住我,她脸皮厚的程度你想象不到。”
他这是在埋怨我?
***农活伺候他安心读书时,他不埋怨。
在我照顾他不能自理的爹娘时,他不埋怨。
在我每天接送他的年幼的弟弟上下学时,他不埋怨。
在我想要他实现给我的承诺时。
他怨我困住了他!?
那年他俯首吻我,写下与我们的情爱与时光。
这些又算什么?
我心寒彻骨,坠入崩溃边缘。
陈怀树却还在继续说。
“温梨,你爹娘死了,是我家接纳了你。”
“你应当心怀感激,如果不是我,你就是路边流浪的狗!”
如果不是陈怀树,我会拿着爹娘的留下的钱去北平读书。
而不是从十八岁开始在淞沪等了他三年又三年。
那些煎熬的日日夜夜,终究成了我的一场旧梦。
“我陪你去医院。”
陈怀树小心扶着沈曼婗,声音温柔。
可我的额头还流着血。
他看不到,我也不需要他看到了。
走至玄关,陈怀树忽地回头瞪我。
“你若再伤害曼婗,休怪我把你扫地出门!”
不用他来赶。
我已经有了自己想走的路。
我终于拨通了那通电话。
“二爷,我想好了,我来。”
陈怀树去留学的三年里。
我常去百乐门。
不过是想知道文人墨客喜欢的曲儿。
好学了唱给陈怀树听。
二爷是百乐门的当家。
我每次学曲儿,他就会凑巧出现在二楼。
他抽着雪茄,眉眼淡雅,不怒自威。
而在陈怀树写信说要回来的那晚。
二爷给我抛来了橄榄枝。
“阿梨,你戏腔惊绝,天生的唱戏的料。”
“来百乐门,我捧你做当家花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