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梁的规矩,婚后第三日,我要与容祈一起进宫朝见。
待我们到了大梁皇后的寝宫时,只见太子携我长姐,二皇子携我二姐,都已经落座了。
皇后命宫人为我们倒茶,一一关心。
太子是最先回话的。
他温柔牵着我长姐的手,让众人都瞥见了长姐腕间那枚金镯:
「儿子和华阳定会夫妻和顺,恩爱不疑。」
轮到二皇子时,他笑着看向了我的二姐,满眼浓情蜜意:
「儿子已命太医为华怜调制坐胎药,盼她早日开枝散叶。」
等轮到容祈时,气氛却冷了下来。
他一句话都懒得说。
皇后只好将目光移向我:
「华羡,祈儿他待你可好啊?」
好个屁,我腹诽道。
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一笑:
「他……很好。」
二皇子一脸幸灾乐祸:
「哦?三弟他是怎么一个好法?」
我只得胡诌:
「他……他亲手为我做秋千,还说要去陪我骑马射箭。」
说罢,我回头看向容祈。
却正对上了他那一抹揶揄的笑。
就像一个***,在静静看着编造谎言的孩子。
玩味而散漫。
令人心头火起。
皇后听罢,表情更是意味深长:
「也好,你们年轻,一时心性也是有的。」
终于熬过了请安这道难关。
之后我与两个姐姐去了***赏景,有了短暂的相会时间。
我们是一起被派来和亲的。
自从战败后,父皇终日惶恐,怕自己江山不保。
为了讨好大梁,他不惜把自己的三个女儿都献了过来。
长姐是皇后所出,嫁了大梁最温柔的太子。
二姐是贵妃所出,嫁了体贴的二殿下。
而我出身卑微,生母只是个宫女,便只能嫁给传言中凶狠暴戾的三皇子——容祈。
局势已然糟糕至此。
唯一的好处,便是在这陌生的大梁皇宫内,还能看到姐妹故人。
屏退众人后,二姐便拧着俏丽的眉,对着长姐「呦」了一声:
「哟,听闻,姐姐刚嫁过去,就为那大梁太子洗手作羹汤了?
「妹妹奉劝姐姐,切莫贤惠过头,反倒失了楚国长公主的风骨。」
长姐瞥了二姐一眼,身姿端庄,气质清冷:
「我的事不劳妹妹挂心,倒是你,应该保重身子。
「是药三分毒,孕育子嗣一事,你何必急于求成?」
没办法,皇长姐与二姐从小就爱对掐。
我每每都在一边旁观。
都说,女儿随娘。
记忆里,皇后和贵妃似乎也是如此,在深宫斗了十多年,也没斗出个结果。
熬到最后,却红着眼,一起把女儿送来了异国。
待两个姐姐争执够了,她们又齐齐看向我——
二姐戳了戳我,问道:
「说说吧,你那什么骑马射箭荡秋千之类的,可是真的?」
我笑着咽下一口糕点:
「当然是……假的。」
二姐轻哼一声:
「我就知道。
「听说容祈想封周兰儿当侧妃?你怎么想?
「需不需要二姐姐我给你出出主意,帮你赶走那贱女人?」
我还未答,长姐便走上来,轻拍了拍我的手背:
「羡儿,你别听她作怪。
「咱们楚国公主,一言一行皆代表母国,即使出手,也不得使那腌臜手段。」
好好好,是是是。
无论她们说什么,我都乖乖点头,一如往昔。
我从小就随阿娘住在偏殿,常常缺衣少食,寒冬腊月最是难熬。
有次我实在饿得厉害,爬上院中一棵柿子树。
结果那青柿子不稳,被我失手扔了出去,正巧砸到正在吵架的大姐和二姐面前。
从此,她们就常来偏殿找我,还时不时带些点心酥糖。
靠着她们的接济,我才算平安长大。
就连阿娘也总笑着说:
「羡儿你呀,就是两个姐姐养大的孩子。」
于是,我听着她们从小吵到大。
又从楚国,吵到了大梁。
我知道,她们如今的日子未必比我好多少。
在我面前吵闹,不过是为了让我安心。
既如此,我便笑而不语,继续装着她们的傻妹妹。
临别前,大姐送给我一柄精致的***,告诫我:
「羡儿,这里不比楚国,你留着防身用。」
二姐则将一盒亲配的药膏塞给我:
「不是什么珍奇的药,但这里处处受限,你收起来藏好,以备万一。」
我笑她们明明得宠,怎么却竟比我还要谨慎。
却不知,当天夜里,这些东西就派上了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