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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息清梁训尧最新推荐_最新章节阅读钟息清梁训尧

编辑:大萝卜    发表时间: 2024-11-01 13:15

二十九岁的钟息清,最近的生活一团乱麻。

今天一大早因为没有完成银行的吸储任务受了上司张主任的批评。

中午时,母亲郭丽平电话轰炸,催促着她去相亲。

下午她就发现自己出现轻微尿血,马上请假来了舒兰医院。请假时,张主任还嫌她事多。

此刻,她正满面愁容地在舒兰医院的肾内科门诊里坐着,怀疑自己得了重病。

最近半年她经常尿频尿痛尿血,第一次发病时半夜进了急诊,此后又三次复发,都进了肾内科。

“你这个年龄又没有性生活,反复尿路感染要排除器质性疾病,你转诊去泌尿外科检查一下吧。”医生在系统里操作完转诊,就把病历扔给了她。

随后她心情沉重的去了泌尿外科。

“钟息清在不在?钟息清在不在?”导诊护士大声急喊。

钟息清闻声起立:“在。”

“喊了几次了?要过号了!自己要看着屏幕。”导诊护士口气很差。

钟息清心中烦闷,她一边候诊还一边在跟母亲指定的媒人聊天,约周末相亲的事。

推开诊室的门,钟息清看到一个剑眉星目,文雅帅气的年轻男医生坐在里面,长得有点像某个当红男明星。

这是舒兰医院最年轻的泌尿外科专家梁训尧,师从章惟徳院士,刚从美国最好的医院之一md安德森进修回国,今天是他回国后第一次坐诊。

“几号?”梁训尧问。

“十七号,钟息清。”钟息清坐在桌边,递上了病例和检查报告单。

“什么问题?”梁训尧边翻报告单边问。

“肾内科让我转过来的,不明原因反复尿路感染。”钟息清低声说,她预感自己凶多吉少。

“要给你做个查体,你去喊外面的护士进来。”梁训尧神情严肃。

钟息清不明所以,跑到导诊台喊了个护士。

回到诊室时,梁训尧正站在那戴医用乳胶手套。

“到帘子后面的检查床上躺着,***脱掉。”梁训尧面无表情,语气冰冷。

“我能换个女医生吗?”钟息清愣在那。

她万万没想到泌尿外科居然要像妇科一样脱衣查体。梁训尧让她喊个护士进来原来是为了避免医疗纠纷。

女护士在边上讥诮道:“医生眼里没有男女,我院泌尿外科也没有女医生。”

梁训尧看钟息清不肯动,便冷冷地说:“你还要看吗?外面还有很多病人等着。”

钟息清两眼一黑,觉得自己没有选择,命更重要,就脱了衣物,躺到了检查床上。

但是当自己摆好姿势,这么一个年轻的男医生真的动起手来给她检查时,她觉得自己浑身都羞红了。

“结婚了吗?”梁训尧问。

“没有。”钟息清看着天花板,沮丧到了极点,心里全是对命运不公的不满。

护士站在床边发呆。

钟息清感觉到梁训尧的动作是很轻柔的,她略微放松了一些。

突然钟息清感觉梁训尧探入了妇科才能探入的地方,马上身体一震,急喊一声:“医生,你是不是检查错地方了!”

“不相信我就不要找我看病。我在检查有没有尿道憩室。”

说完,梁训尧就脱下了手套:“好了。”

钟息清从检查床上爬起来,穿好衣物,她心情极差,觉得自己毫无尊严,活成了最失败的样子。

护士离开后,梁训尧开好了处方单。

“没什么器质性的问题,你经常憋尿吗?”梁训尧问。

钟息清羞涩难当,已经无法面对他。既然没有得重病,她只想快点离开这,所以后面梁训尧说的医嘱她一句都没听清。

离开诊室,去药房领药时,她又被药师因没有医生处方单而拒绝发药。

她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实在太紧张太害羞,忘记了拿梁训尧开的处方单。

当她再一次推开诊室的门时,梁训尧正在治疗另一个患者。

梁训尧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有了些许变化:“什么事?”

“医生我忘了拿处方单了。”钟息清羞红了脸,她实在无法直视这个男人了,即使他是自己的主治医生。

随后,她拿着梁训尧开具的处方单逃之夭夭。

钟息清是个银行柜台工作人员,客户多的时候,她经常憋尿工作。即使这样也很容易被一些客户投诉操作太慢,被领导批评让储户等待时间太长。

她父母离异,成长在单亲家庭。她的父亲早已再婚,她的母亲郭丽平是舒兰医院的护工,最大的愿望就是给女儿找个体制内当医生、老师或者公务员的对象。

郭丽平认为钟息清今年已经二十九岁了,是个大龄剩女,必须要在三十岁前把她嫁出去,于是这一年四处托人给她相亲。

钟息清对此不胜其烦,她感觉自己不是在相亲,就是在相亲的路上。

一周后钟息清觉得自己尿频尿痛的症状已经几乎没有了,她准备去参加之前许诺了媒人的相亲活动。

媒人这次给她安排了三个相亲对象,都是医生。钟息清不想浪费时间,她希望效率高一点,一天之内把三个相亲对象全看完,周六上午看一个,下午看两个。

周六上午,钟息清化了个淡妆,穿了条法式碎花连衣裙就出了门。

这一年来,她见了数不清的相亲对象。偶尔有几个长得还行的,但是大部分都歪瓜裂枣,不是秃头,就是啤酒肚,还经常遇上些迷之自信的奇葩,明里暗里地嫌弃她年龄太大。

她觉得有句俗话说得对,好男人是不在市场上流通的。

所以她不抱任何希望,只想着尽快完成母亲交代的任务,这样她周日才有时间享受一天假期。

钟息清走进咖啡厅的时候,她看中了店里柜子上新上架的马克杯,她准备相完亲就买一个回家。

随后钟息清按照相亲对象发给她的微信提示去找座位。当她走到角落里窗户边时,她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那喝咖啡的梁训尧。

他一身休闲装扮,白t恤,浅色休闲长裤,松弛清爽,风度翩翩。

钟息清停下脚步,呆立在那,心里想着是马上跑掉还是该怎么办。

“你好,我是梁训尧。”

梁训尧发现了她,眼神中流露了些许吃惊,起身给她挪开了椅子,很有绅士风度。

“你好。”钟息清心跳加速,面红耳赤,招呼都打不利索。

“你就是王主任介绍的小钟?”梁训尧微微一笑。

钟息清坐到座位上,不敢抬头:“是”。

王主任是舒兰医院副院长的老婆,也是乳腺外科的主任医师,钟息清的母亲就在她手下当护工主管。

“我还需要自我介绍吗?”梁训尧语气中透露着调侃。

“不用了。”

钟息清挤出这句话后,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快速结束这场闹剧。

与梁训尧的镇定自若相反,钟息清无地自容,坐立难安。

面前这个相亲对象看光了她的身体,不止动了眼还动了手,自己还如何做到心平气和地与之交流。她觉得自己心理上一下子就矮了一截。

梁训尧看出了她的极度尴尬,于是说:“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我31岁,杭州人,医学博士,刚从美国回来。”

换作以往钟息清会认真倾听相亲对象的自我介绍,毕竟这是最快筛选一个人的方法。但是此刻,她完全不关心梁训尧的履历,她的目标是尽快溜走。

“我29岁,三流大学学渣。”钟息清低着头说。

梁训尧轻声笑了:“你的母校同意吗?”

钟息清被戳中了心结,心里很沮丧,她毕业于国内最好的财经大学,她的同学们都在国内最好的金融机构和大型企事业单位。

只有她默默无闻地做起了银行柜员工作,一干就是六年,从未晋升。

钟息清难掩失落:“给母校丢脸了。”

梁训尧看她情绪不佳,换了个话题:“我喜欢听音乐会,打羽毛球,你呢?”

“不爱动,我俗人一个,雅过敏。”钟息清看着窗外,把毕生的吐槽天赋都拿了出来。

梁训尧看她如此抗拒与自己交流,便不再搭话,一个人安安静静喝起咖啡来。

钟息清也刷着手机,喝着咖啡,默不出声。

片刻后,钟息清觉得自己过场已经走完,可以向媒人王主任交差了。

她起身说:“不占用你的周末时光了,我还要去买个杯子,拜拜。”

梁训尧迟疑了一下,没有接话,看着钟息清匆匆忙忙地跑掉了。

钟息清装模作样在柜台买了杯子,便打了个车离开了咖啡厅。她很快就拉黑了梁训尧的微信,不想再与此人有任何联系。

周六下午,钟息清又如约相完了另外两个人,都是来自舒兰医院的医生,分别是检验科的彭清和呼吸内科的谢奕扬。

彭清,个子很高,长相普通,看着像个暖男,检验科的一个小医生,比钟息清还小一岁。

谢奕扬微胖略矮,木讷内向,比钟息清大四岁。

钟息清觉得比起之前那些形形***的相亲对象,这次的整体质量已经相当不错。

于是她和媒人王主任说,除了梁训尧聊不来,其他两个人她都想接触一下试试。

母亲郭丽平得知后很高兴,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女儿难得愿意与相亲对象进一步接触。

“息清,你先跟他们都接触着,妈妈这几天再去打听一下他们俩哪个收入高,家庭条件怎么样。”郭丽平很积极。

钟息清没发表任何意见,她知道自己提了也没用,她母亲有着自己的一套标准。

周一是钟息清需要定期复诊的日子,本来她应该去找她的主治医师梁训尧,但是她不想再见到此人,就挂了另一个专家号。

复诊时她被医生告知并没有痊愈,还需继续巩固治疗,而且这个疾病特别容易复发,所以需要规范化治疗。

医生给钟息清又开了些口服药,让她吃个一周再复诊。

钟息清一回银行,就被张主任堵着训话。

“钟息清啊,你知道柜台有多忙吗?今天是周一,是最忙的时候,你请假也要考虑考虑你的同事。”

张主任对钟息清一向都不满意,在她眼里这个下属不会拍马屁,做事教条。

钟息清赶紧认错:“最近身体不舒服,我下次请假一定注意。”

“下次还要请假?你能不能少请点假。”张主任急了。

“好的,知道了。”

钟息清又回到了这个令她感觉窒息的柜台,每天坐在这个狭小的玻璃橱窗背后,被摄像头时刻监控着,没有任何隐私。

两天后,柜台业务正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钟息清觉得身体不适,连续去了好几次厕所。

每次她都感觉自己像是憋不住要尿裤子了,跑到厕所却尿不出来。反复几次后,她觉得有点要精神崩溃。

“钟息清,你又怎么了?一到忙的时候,你事就特别多。”张主任骂骂咧咧的。

钟息清只能强忍着难受,坚持工作。她没办法和任何人说自己憋不住尿,但是又尿不出来,她觉得难以启齿,又如坐针毡。

同事关心了她。

“息清,你是不舒服吧,今天坚持一下,太忙了,吃了投诉,大家都要扣钱,主任肯定急。你明天请假去医院瞧瞧。”

钟息清咬牙坚持了下来。

当天晚上,钟息清思想斗争了一晚上。最后,她决定第二天还是要去找梁训尧复诊。她感觉身体的变化与她换主治医师有关。

次日,她并没有挂上梁训尧的号,网上预约的号没抢到,现场的号也没抢到。

钟息清满脸愁容,不知道怎么办。护士见她焦急的样子,就提醒她,让她去找梁训尧商量能不能加个号。

钟息清只能硬着头皮敲开了梁训尧的门。

“梁医生,打扰一下。”

梁训尧抬头看了她一眼,面色冷峻:“什么事?”

“能给我加个号吗?”钟息清挤出了一脸的笑。

梁训尧写了个纸条,递给她:“去加吧。”

钟息清马上就去加上了号,但是要等所有正常挂号的患者都看完后,才能轮到钟息清,她是最后一个患者。

钟息清在候诊室等了整整一下午,期间她也跑了好几次厕所,不是尿不出就是感觉尿无力。这种感觉太难受了,让她身心俱疲。

等她终于踏进诊室的时候,她觉得所有事情都不重要了,身体最重要。

“你现在是什么情况?”梁训尧的语气很关切,似乎看出了她的不适。

钟息清低声把自己的感受和症状描述了一遍。

梁训尧听完后,冷冷地说:“你为什么换医生?”

钟息清心虚不已,红了脸,不回答。

“我的治疗方法是让你不停地排尿,通过尿液不停冲刷膀胱和尿道,达到自然治愈的目的。你现在用的药是抑制膀胱过度活动,让你少排尿的。这是两种截然相反的诊疗思路。”梁训尧解释道。

钟息清意识到是自己临时更换主治医生,才造成了疾病的反复,很懊悔,也很尴尬。

“就像你的大脑,既要让它睡觉又要让它清醒,它不就混乱了吗?现在你的膀胱也混乱了,它不知道自己该尿还是不该尿。”梁训尧继续解释原理。

“那怎么办?”钟息清终于说了句。

梁训尧脸上掠过一丝微笑:“来了我这,就按我的方法治。”

“医嘱听清楚了吗?”梁训尧交代完所有事情,开始关电脑。

钟息清认真地看着处方单:“听清楚了。”

“吃了这个药,一定要多喝水,你不喝你就没有尿可排,药效就不好。”梁训尧边说边凑上前,用手指了一下处方单。

钟息清感觉到梁训尧靠近自己的身体,又面红耳赤起来。

“好的,谢谢。”钟息清说。

“要想真正治愈,就不能憋尿。”梁训尧继续说。

钟息清知道自己的工作性质很难规避这一点,就沉默了。

这时,梁训尧脱下了白大褂,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为什么把我拉黑了?”

“呃……”钟息清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肯定是误操作了,我检查一下手机。”钟息清找到个借口。

随后,钟息清装模作样地掏出手机,假装检查,把梁训尧从黑名单里拉了回来。

“我听王主任说,你这次在本院相亲了三个人,只有我,你不满意。”梁训尧语气里一股挑衅的味道。

钟息清没想到自己要被这样公开处刑,一脸陪笑,尴尬得恨不得钻地洞:“有误会,呵呵。”

梁训尧一个上前,把她挤到办公桌和墙壁间:“什么误会?”

钟息清脸红耳热,说不出话。

“在你眼里,我最差吗?”梁训尧语带不甘。

“当然不是。”钟息清尴尬地笑着。

她感觉梁训尧的身体贴着自己,她看到他文雅帅气的脸庞离自己也就几公分,她甚至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听到了他呼吸的声音。

她突然发现这个男人清爽干净,帅气迷人,很有吸引力。

“那是因为我看过你?”梁训尧的语气有点嚣张。

钟息清大口喘气,心跳加速。这种暧昧不清的感觉令她心慌不已,她这个大龄单身女青年,没跟什么男人亲密接触过。

梁训尧紧挨着她,一动不动,目光如炬,看她能使出什么花招。

钟息清蜷缩在墙壁和梁训尧的身体之间,不敢动:“是你太优秀了,我高攀不上。”

梁训尧见此,微微笑了一下:“用药期间,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

“好的好的。”钟息清边说边抓起报告单跑掉了。

第二天,在银行例会上,钟息清又被张主任公开批评。

“有的员工,业绩业绩不行,考勤考勤不行,关键时刻就拖后腿掉链子。从来不为团队考虑,不思进取。”

钟息清想起六年里自己无数个加班的日子,假期里独自值班,参加各种竞赛,即使得了荣誉,也依然不受领导赏识。

同事们有的旅游休假,有的婚假,有的产假,有的探亲假,只有她一直都在上班,很少休长假。这段时间因为自己没有完成规定的吸储任务,加上身体原因请了几次病假,就被批评成这样。

钟息清起身说:“我辞职,不会再拖大家后腿。”

全场愕然,大家都没想到,老实敬业,从不抱怨的钟息清居然有勇气辞职。

钟息清回到工位,整理了东西,打印了一份辞职报告。

她把辞职报告甩在张主任面前:“你安排人跟我交接,我身体不好,最多工作到周末,交接不了的话,我就只能休病假了。”

张主任看到钟息清性情大变,就虚伪地关心起她来。

“息清,有什么困难你跟我说,我们分行都是讲人情的。”

钟息清冷冷地说:“不用讲人情了,现在***律就行,按劳动法给我办离职,该扣的钱你们扣了,我只要离职证明。”

“没问题,没问题。”张主任一脸假笑。

钟息清本科毕业时,也想过读研深造,她看到她的同学出国的出国,考研的考研,非常羡慕。

当时她的母亲郭丽平托人给她找了这份银行的工作,美其名曰稳定。

其实是钟息清因为从小学起就由郭丽平独自抚养长大,所以郭丽平用母女情深度捆绑了她。

无论是考大学,还是考研,还是就业。她首先考虑的都是要离家近,要方便照应母亲,不能增加母亲的经济负担,母亲有需要时,要能随叫随到。

郭丽平因为自己半生辛劳,觉得稳定是压倒一切的首要目标。所以她给钟息清的规划就是在家附近的银行上班,嫁个事业编的老公,平平淡淡过一生。

钟息清在今天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反抗,她一直认为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是带着使命的,她的使命就是要让郭丽平后半生老有所依。

但是此刻,她突然想为自己活了。她突然发现自己憋屈的工作和生活,换来的是一个自己都无法控制的膀胱。

一次次跑向厕所的路上,她耗尽了所有的自尊和心力。

“我辞职了。”钟息清在饭桌上说。

郭丽平一拍桌子,跳了起来:“你吃饱了撑着吗?你知道现在找个这样的工作多难吗?很多硕士博士都在竞争。”

“不想干了,我会重新找个适合自己的工作。”钟息清早就预料到了郭丽平的激烈反应。

郭丽平根本不听钟息清说了什么,大声怒斥起她来。

“你知不知道妈妈为你付出了多少,我起早贪黑供你读书,我求爷爷告奶奶帮你找工作,我现在还到处求人,就为了给你找个好人家。你都干了什么,你有没有为妈妈着想过。”

钟息清不吭声,这是郭丽平的固定套路。只要哪次钟息清想反抗她,她都要这么来一遍,最终钟息清都会妥协。

但是这一次钟息清不一样了,她已经下定决心,要换个方式生活。

“你听到没有,明天就去把辞职报告拿回来!”郭丽平拍着桌子。

钟息清咽下了嘴里的饭,平静地看着暴跳如雷的郭丽平。

“妈,我已经拿到离职报告了,我身体不舒服休息两天,下周就去找工作。”

当天晚上郭丽平在家里又喊又叫,大哭大闹。除了指责钟息清,还骂起了钟息清的父亲。

“我这辈子就毁在你们钟家了,他钟国兴让我前半生苦不堪言,你钟息清要让我后半辈子不得安宁。”郭丽平撕心裂肺地喊道。

钟国兴是个企业家,虽谈不上大富大贵,却也早已实现财务自由,二十年前就与钟息清的母亲离婚,现在已经再婚,并育有一女,钟夕妍。

钟夕妍从出生起就衣食无忧,一直上的国际学校,两年前被送到了新加坡留学。

而这样的生活原本钟息清也可以拥有。

当天晚上,钟息清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间里,她知道她母亲郭丽平还得闹个几天才会消停。

正当她想找个人倾诉时,梁训尧发来了信息,告诉钟息清她的身份证掉在他诊室里了,明天约个时间他送来给她。

钟息清同意了。

第二天傍晚,钟息清独自出门,去找梁训尧取身份证。这一次,她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和母亲郭丽平汇报自己的行踪。

“梁医生,谢谢你了。”钟息清接过了身份证,放进了包里。

在医院外面的钟荫道上,梧桐树沙沙作响,昏黄的路灯照在她头顶。

梁训尧见她钟钟寡欢,神情落寞。便问:“你吃了两天药有改善吗?”

“改善了。”钟息清简短一答。

梁训尧笑了下:“一起吃个晚饭?”

钟息清回过神来,意识到这个人除了是自己的主治医生,还是自己的相亲对象。

“不了。再见。”钟息清打了个招呼转身就走。

梁训尧伸手拉住了她:“我邀请你吃个晚饭,聊聊天。”

钟息清与梁训尧一有肢体接触,立刻又脸红心跳起来。

“如果换成是彭清和谢奕扬,请得动你吗?”梁训尧调侃道。

钟息清听梁训尧报出了另外两个相亲对象的名字,更为尴尬。

“你怎么知道他们?”钟息清想给自己解围。

梁训尧淡然说道:“吃饭时慢慢聊吧,你在我们舒兰医院也算名人了。”

一个本帮菜馆里,钟息清静静地坐在梁训尧对面,低着头吃桂花糖糕。

此刻她一点都不想掩饰自己的脆弱和无助,她觉得自己最难堪的样子这人已经见过,自己最难堪的事情憋不住尿这人也清楚。

既然狼狈不堪的样子早就无从遮掩,那也就不用装模作样了。

“我在舒兰很有名吗?”

钟息清根本不在意答案,她只是太失落,找个有存在感的问题问问。

梁训尧看出她情绪不佳,用玩笑的口吻说:“舒兰单身的男医生,你都相过亲吧?”

钟息清笑了下,突然觉得自己脸皮厚了起来:“是啊,嫁不出去,我妈急啊。”

郭丽平只想着赶快找个合适的人,把她嫁出去,从来没有想过女儿有没有尊严。

梁训尧因为刚回国,所以起初并不知情,他也是相亲完才发现自己是舒兰医院这个池里刚出现的活鱼,所以被郭丽平给逮到了。

“你为什么跟王主任说跟我聊不来?”梁训尧还是要追根究底。

钟息清笑而不语,她觉得梁训尧是明知故问。

梁训尧又说:“我记得那天我们没聊。”

“那今天聊吧,你想聊什么?”

钟息清自从辞职后,发现自己生出了很多破罐子破摔的勇气。

梁训尧愣了一下,随便找了个话题:“你平常工作时是什么样子的?”

“失业了,刚辞职。”钟息清苦笑了一下。

梁训尧轻轻一笑,心中被挑起了男人的战斗欲。他觉得钟息清是在故意终结话题,以证明他们俩聊不到一起去。

“你喜欢吃甜食?”梁训尧看了眼她盘子里的桂花糖糕。

钟息清嫣然一笑,露出了毫无防备的小女人之态。

除了她的爸爸钟国兴,没人关心过她喜不喜欢吃甜食。

“你不会要跟我说吃多了血糖会高吧。”钟息清开起了玩笑。

梁训尧看她放下了些许戒备,打趣道:“那倒不至于,你又不是被泡在蜜罐里。”

“我小时候有一次一天之内吃掉了一公斤奶糖。”钟息清突然笑得很开心。

“牙没蛀吗?”梁训尧也笑了。

钟息清露出俏皮之态:“让你失望了,我到现在都没有一颗蛀牙。”

“在我们医学上,有一种观点认为基因对健康的影响比后天生活方式更重要。”梁训尧笑眯眯地说。

钟息清憨憨地笑着:“梁医生,我要反驳你,我爸妈都是很年轻的时候就一口烂牙。”

梁训尧并未与她争锋相对,而是顺着她接话:“那就恭喜你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钟息清突然脸色晦暗,这句话是上次她去钟国兴那玩的时候,他们夫妻二人夸奖钟夕妍的话。

她钟息清从九岁那年开始就再也没人夸了。

“梁医生,我这个病不好是不是不可以喝酒?”钟息清问,她忽然很想一醉方休。

“最好不喝,酒精会影响人对括约肌的控制。”梁训尧答道。

钟息清乐了:“你别说医学术语,不然这饭我要倒胃口的,上次有个医生在饭桌上和我说我一口吃下去了多少细菌。”

梁训尧看她如此直接,也不再避讳:“你就专门跟医生相亲吗?”

“你也太小看我了,我相过的老师可一点都不比医生少。”钟息清自嘲道。

梁训尧笑了笑不说话。

“我妈给了任务,一年之内必须得把我嫁出去,不然我就是她眼里过了保质期的过期货了。”钟息清又继续自嘲。

这些残酷的话,她第一次亲口说出来。她觉得反正梁训尧见了她最差的样子,也就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

“我觉得你还很新鲜。”梁训尧悠悠地说。

钟息清刹那间脸红到了脖子,她听出了这句话有歧义。

梁训尧看着这个刚刚还大言不惭、不停自嘲的女人,突然又因为一句肯定而羞红了脸,觉得很有意思。

“我也是大龄,我的很多同学都成家了,而我才参加工作。”梁训尧说起了自己的生活。

“你那是因为书读多了,科研做多了。”钟息清笑着说。

那顿晚饭,他们俩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地聊了三个多小时。

等到他们意犹未尽地离开餐厅时发现外面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天气预报,这两天有台风啊。”钟息清嘀咕了一句。

梁训尧指了指停车场:“我的车在那,我送你回去。”

“好。”钟息清也没推辞。

梁训尧撑着伞,搂住钟息清的肩膀,两人快速向汽车跑去。

跑到一半,伞就被风吹散架了,梁训尧把钟息清搂在怀中,两人艰难跑到汽车边,爬了上去。

浑身湿透的两人坐上汽车,一边抱怨这鬼天气,一边找纸巾。

钟息清一低头发现自己就像穿了透视装一样,胸前的内衣在湿漉漉的裙子下若隐若现。

梁训尧也是被雨水浇透了,透出了t恤下的胸肌和腹肌。

钟息清想找个东西挡下自己的胸口,在汽车内部就翻找起来。

梁训尧指了下副驾驶抽屉说:“这里面好像有件反光背心。”

钟息清顺着指引,拿到了一件黄色反光背心,她立刻套在了身上。

她转过头时,看到梁训尧正在端详自己。

钟息清头发湿漉漉的粘在脸上,她明眸皓齿,眼神灵动,肤白貌美,曲线玲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得多。

“你看什么?”钟息清笑嘻嘻地问。

梁训尧挑了下眉毛,眼神里带着侵略,似乎在说你早就被我看光了。

钟息清假装不懂他目光的含义,说了句:“我们搞不好都要感冒。”

“先去我家换件衣服吧,离这一公里不到。”梁训尧边说边开出了停车场。

钟息清想拒绝,转念一想自己家离这有二十公里远,等自己回到家可能就真感冒了,就默认了。

然而钟息清发现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因为她穿的是连衣裙,即使梁训尧给她了男士t恤,她也没有裤子可换。

“你有两个选择,你可以脱下来我帮你去烘干机烘干,不然你就拿电吹风对着自己吹干。”梁训尧给了个建议。

钟息清选择了用电吹风,她可不想在一个男人家里脱得光溜溜的。

梁训尧换好自己的衣服后,主动接过了电吹风:“背后我帮你吹吧,你别把自己烫到了。”

吹着吹着,随着一阵阵温热的风,带来的气息,两人靠到了一起。

每当梁训尧触碰到钟息清的身体,她都下意识地往墙边躲过去。躲着躲着,梁训尧突然低着头在她耳边说:“躲什么,我又不是没碰过。”

钟息清脸红心跳,不知如何自处,她虽然二十九岁了,在感情上就像一张白纸,她可对什么一夜情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我觉得这风有点烫。”钟息清找借口。

梁训尧切换成了冷风模式:“现在呢?”

“有点冷。”钟息清打了个哆嗦。

梁训尧又切回了热风模式,手没有停下,热烈的目光也没停下。

很快,梁训尧吻了上去,两人嘴唇接触的一刹那,钟息清浑身发热,一动都不敢动,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预期。

当梁训尧伸手要解开她衣服的时候,她克制住了自己不断上升的欲望,推开了他。

“我要回家了,我衣服没问题了。”钟息清正色道。

她快步跑向了门外。

送她回家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空气就像凝结了一样。钟息清觉得自己随时会窒息在车厢里。

梁训尧将钟息清送到了楼下。钟息清挥了挥手道别,就回了家。当心绪不宁的钟息清一踏入家门,郭丽平就上前教训起她来。

“这么晚跑哪去了。白天不上班,大半夜的才回来,你是不是不学好。”郭丽平怒气冲冲。

“妈,我二十九岁了,我难道做什么都要跟你汇报吗?”钟息清第一次说出了这句话。

“你现在翅膀硬了,不要我管了,我现在讨人嫌了。”郭丽平又好像要哭一样。

钟息清一看这架势,不想再纠缠不清,跑回了自己房间,锁上了门。

郭丽平在外面又哭又骂,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个多小时才停。

钟息清暗暗做了个决定,她要搬出去自己住,再找个自己喜欢的工作。

但是正如郭丽平所言,要想找个自己喜欢的工作太难了。

钟息清投出去的简历大部分都石沉大海,偶尔有几个要约面试的,在电话里一问她大龄未婚,便不考虑再让她面试。

企业都很现实,谁也不想招一个人进来,没干几天就休婚假,再过几天就休产假。

钟息清发现自己掉入了一个泥潭,越是挣脱,越是深陷其中。

万般无奈之下,她想到了去找她的父亲钟国兴,想让他给自己介绍个适合的工作。

钟国兴对她还是热情的,但是后妈庞薇薇每次都会给她脸色看。

“爸爸,我从银行辞职了,我想找个保险公司、证券公司或者金融机构的工作,你有朋友能帮忙吗?”钟息清还是抱了些期望。

钟国兴看了她一眼:“爸爸来问一问吧,有消息通知你。”

钟息清本来还想坐一会儿,她看到暑假放假在家的钟夕妍起床了,便不想再多呆,起身告别了钟国兴。

虽然钟夕妍的生活与她是天壤之别,但是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还是对她很排斥,生怕她钟息清会夺了自己的父爱。

钟息清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晃来晃去的时候,她接到了梁训尧的电话。

“你今天还不来复诊吗?明天开始我要跟老师出去参加学术会议,你可就约不上我的门诊了。”梁训尧在电话里说。

钟息清这才想起自己还要去复诊,最近她按梁训尧的方案治疗,身体已经没有不适的感觉,又整天想着找工作,所以她都忘记了这事。

“我现在过来来得及吗?”钟息清问。

“我等你。”

等钟息清急匆匆跑进梁训尧的诊室时,医院已经是中午午休时间了。

“不好意思,梁医生,我来晚了。”钟息清跑得气喘吁吁的。

梁训尧并未与她客套,问了她几个问题,给她开了张尿常规检查单。

“如果这次尿常规检查结果正常,那你就停药,以后不用来复诊了。”梁训尧说。

“好的,谢谢。”钟息清很开心,这个像噩梦一样缠着自己的疾病终于要结束了。

“还有些注意事项要告知你。平常多喝水,别憋尿,不然会复发。另外注意经期卫生和性生活卫生。”梁训尧一本正经地说。

钟息清脸唰一下红了,热得发烫。她觉得这普通人跟医生真是没法比,他们医生说任何话好像都可以做到脸不红心不跳。

梁训尧看出她很尴尬,故意说:“男女双方都要注意卫生。”

钟息清用手摸着自己额头,缓解尴尬:“知道了,谢谢梁医生。”

因为之前两人在梁训尧家差点擦枪走火,钟息清更加注意要与这个男人保持距离。问诊一结束,她就急着要溜。

梁训尧识破并立刻喊住了她。

“等我参加完学术会议回来,一起去听个音乐会如何?”梁训尧走过去靠近她。

钟息清一边后退,一边拉开诊室门:“不听,我雅过敏,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庸俗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