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她万念俱灰,心痛母亲的狠心和凉薄,感叹命运的不公。
她对世间充满失望和痛恨,所以在被送往某位大人住处的路上,挣脱押解的人,一头撞死了。
江稚鱼嘴角勾起讽笑,摸摸额头,她的额头此刻光洁饱满,没有撞出来的血窟窿,没有剧烈的疼痛。
再看着眼前和胡夫人寒暄的母亲,眼里再也没有一丝温度。
她一条命早还给她了,从今后再也不欠她什么,今后也仅只是有着母女血缘的***。
卢氏完全不明白江稚鱼心里转着什么念头,微笑着招呼胡夫人,“夫人快请进,一路辛苦,快进去歇歇脚。”
胡夫人笑着拒绝,拉着江稚鱼的手,“我就不进去了,我也是刚刚回京,灰头土脸的,得赶紧回去洗洗,再好好睡一觉。”
亲昵的帮江稚鱼捋了下鬓发:“这不小鱼第一次进京,也不知道家门在哪,我就顺便送她回来了。
江夫人快带小鱼回去吧,赶路可真是累人,小鱼娇滴滴的一小姑娘,肯定累坏了。”
卢氏瞥一眼江稚鱼,完全不理会她赶路辛苦这话,只道:“真是太麻烦胡夫人了,您这一路舟车劳顿的,还想着这孩子,随便指个人带她来就行了,怎么好劳您亲自过来,太辛苦了。”
胡夫人不以为意,“不辛苦,不辛苦,小鱼这么好的姑娘,我很乐意跑这一趟。
说起来我真是羡慕江夫人,也不知道江夫人是怎么教导孩子的,怎么能把孩子教的这么出色?
如果能够,真恨不得把小鱼带回家去养着才好。”
卢氏看一眼江稚鱼,眼中没丝毫温度,却不得不维持着一张笑脸,“夫人您过誉了,这孩子不省心的很。”
胡夫人心里深深叹息,换做一位真心疼孩子的母亲,被别人这么夸自家孩子,肯定满心骄傲,然后假做贬低,实则心里美滋滋的说一堆明贬实褒的话。
但到了卢氏这里,就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而己。
可见真心不疼小鱼,小鱼真是可怜。
想到这里,心里更是怜惜,扭头眼光温柔的望着江稚鱼,真心实意道:“小鱼啊,咱们两家住得也不远,今后要常来家里玩啊,如果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事,就去家里说一声,伯母一定尽全力帮你。”
说着看一眼卢氏,玩笑中带着认真,“江夫人,小鱼我可是当亲闺女一样疼的,你可不能亏待我的亲闺女啊!”
卢氏脸色微僵,换了会顺竿爬的,这会儿己经赶紧让女儿认义母了,或者替女儿感谢两句,卢氏只是干笑道:“能得夫人看重,是她的福气。”
听到这话,胡夫人的笑容有些冷下去,这妇人简首脑子有坑。
侧头看江稚鱼,见她微微垂目,神情淡然一片,似乎半点不在乎。
胡夫人就更心疼了,这是受了多少委屈,才会变得这么无动于衷?
轻叹一声,伸手在江稚鱼肩头摩挲两下,柔声道:“行了,小鱼也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江稚鱼扶着胡夫人上马车,“今日多谢伯母了,改天我帮胡姐姐制一件厌胜器,胡姐姐身子骨有点弱,容易遭那些脏东西。”
胡夫人转手抓住江稚鱼的手,“好孩子,我就不跟你客气了,需要什么你尽管提,伯母都帮你办了。”
卢氏跟在后面,也没听懂二人说的什么意思。
她从小养得骄纵,因为容貌生的好,嫁人后丈夫也宠,顺风顺水几十年,到了这个年纪也没学会做低伏小。
胡夫人句句偏袒江稚鱼,言语中明显还带着对她的敲打,卢氏就有些不太开心,所以表现的也不那么热情了。
见胡夫人的马车要走,只是客套的道:“夫人慢走。”
胡夫人点点头,那圆圆的脸盘上柔和一片,不放心的回头叮嘱,“小鱼,改日我让若若来看你,若是有难处一定要开口。”
江稚鱼屈膝道:“伯母放心,我知道了,等安顿好了,我再去拜见您和伯父,您慢走。”
等马车走远,卢氏瞥一眼江稚鱼,眼中的神情带着三分讥诮,冷哼一声:“长本事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这么上京了,谁给你的胆子?
以为巴上胡夫人,就有人给你撑腰了?”
江稚鱼心里有些疑惑,之前卢氏虽然不待见她,但今日这态度,不仅仅是不待见,这简首把她当仇人似的,这是出了什么事?
她一边往门里走,一边毫不客气的回怼:“打没打招呼,父亲最清楚不过,要不母亲还是问问父亲吧。”
卢氏走在她侧前方,闻言有些惊诧。
没顾得上生气,而是挑起了眉,她这女儿,从小唯唯诺诺,听话的很,怎么几个月不见,都敢跟她呛声了?
想起娘家的来信,怒气涌上来,也不管有没有下人在,就训斥道:“你怎么说话的?
难怪你外祖母说你桀骜不驯,忤逆长辈,还敢***你大舅母和表哥。
我原当你一时失言,原来真的没错怪你。”
“对待自己的母亲就是这种态度,亲戚面前还不知道怎么嚣张呢。
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胆大妄为?
江稚鱼恍然,原来是卢家人告了她黑状,难怪她娘对她的比这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我不知道卢家人是怎么跟母亲告状的,但***是,卢老太太和卢大太太逼着我嫁给卢大少爷,我不答应而己。
婚姻大事,本来就不是我一个姑娘家能作主的,自然要理论一二。
若说这就是忤逆不孝,女儿也没办法。
总不能他们让我嫁我就嫁,我若自己答应了,置父母于何地?”
卢氏噎住,想了想道:“就算你不愿意,也不能对长辈不敬,好好讲话不行吗?
你也是从小学习诗书礼仪,怎么能跟长辈呛声,听说还动了剪刀,怎么,你还想***不成?”
江稚鱼停下脚步,侧头淡淡望着卢氏,漫不经心讥笑,“卢大太太都欺上门想甩我巴掌了,我还不动剪刀,难道还把脸伸过去让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