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山匪***时,我将儿子护在身后,想着即便是我死,也要护他周全。
但是我做梦都没想到,山匪大刀砍向思涓郡主时,正在我们前方与山匪拼死缠斗的相公会不顾一切的扑过去,一刀砍断山匪的手臂,将人拉到他身后。
他回头满目担忧,然后一边护着她,边与山匪缠斗。
思涓郡主的眼神里,满是依赖和爱意。
我心咚咚咚的剧烈跳动,一直想不明白她为何与我交好,忽然间就懂了。
更让我绝望的是,我护在身后的儿子,双手用力将我推出去,对我被山匪一脚踹翻在地,又一脚踩在我腹部,我痛苦惨叫声视若无睹,快速跑到思涓郡主身边,急切又担忧的问她是否有受伤。
到处都是刀剑相撞刺耳声,以及人痛呼、大喘气声,我竟诡异的将他们父子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铮儿,护好你秦姨。」
「父亲放心。」
然后他们护着人往边缘冲出重围,却齐齐遗忘了我,将我丢弃在匪群里。
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匆匆忙忙、杂乱蹒跚。
痛到极致时,眼泪滚滚落下,我诡异的笑了。
这就是我觉得是良人的丈夫,陪他从微末到如今官至三品。
如珠如宝疼了十年的儿子。
我笑到浑身颤抖,被山匪揪住头发像拖死狗一样拽动,身下血流不止,那个还未被世人知晓便离开的孩子……
我以为我会痛彻心扉,可渐渐的整个人都麻木了。
「大哥,这娘们就是那狗官的夫人,咱们要怎么处置她?」
「把她剥光丢城门口去,我倒要看看那狗官以后有何脸面见人。」
「大哥,我想尝尝这官夫人的滋味。」
没有人说话,便是默认。
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一只大手抓起我的腿腕,粗鲁扯掉我的亵裤。
自然也看见那一坨血肉。
「***,晦气。」
紧接着是男人一脚一脚踹我肚子上。
我除了本能的想护住腹部蜷缩成团,一声都没吭。
「咻……」
是利箭的声音。
紧接着是箭矢钉入血肉以及男人倒地,山匪们惊呼大喊:「大哥,有官兵。」
我听着砍杀声没有晕过去,也没有露出痛苦的神情,直勾勾的盯着灰蒙蒙的天空。
「九殿下,这位夫人内伤、外伤都极其严重,还小产……」
殿下?
宫里的人。
我素来避之唯恐不及。
但凡要进宫,我总会在进宫前夕生病,不去面对那些丢弃我的人。
「舒太医,你尽力为她医治。」
「是,九殿下。」
我轻轻的扭过头去,血雾朦胧之间,那个贵人慢慢起身,准备朝外面走去。
脑海里被刻意遗忘的画面,清晰浮现。
五岁那年,叛军作乱,逃离路上,我害怕的直哭,祖母狠狠扇我一巴掌,厉声呵斥:「哭什么哭,你父亲不要你了。」
母亲搂着姐姐、妹妹冷眼看着我,更没有将我拥到怀中细声轻哄。
我被丢在荒郊野外乱坟岗。
被义庄的仵作捡回去,转手又将我卖去***。
我费了好些心思逃离出来,颠沛流离时,遇到逃荒的爹娘,有了家和名字。
徐颐。
读书识字后,幼年想不明白为何被丢弃,渐渐的也就懂了。
我不是母亲的孩子,她疼我是因为父亲,一旦父亲不要我,她也会毫不犹豫收回虚情假意。
既然他们不要我,那我也不要他们。
我有爹娘、哥哥就好了。
可如今,我被欺瞒、哄骗,落得这般下场,叫我如何甘心。
「等等……」
男人停下脚步,朝我看过来。
我用力扯下脖子上的吊坠,递过去:「我是,我是……」
我是谁?
是徐颐?还是被丢弃的公主?
颓然一笑。
我竟然只想做徐颐,做爹***女儿,哥哥的妹妹。
能活下来,我定要与陈世明把账算清楚。
若是死了。
是我眼瞎心盲,命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