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胃痛折磨醒的。
睁开眼就看到头顶上方悬着的输血袋,以及小***心虚的解释,“对不起陆***,林***急需输血,血库里没有跟她匹配的血型,所以顾总吩咐,”
吩咐抽我的血!
呵——
我皱眉瞥了眼自己手臂上的针管,装作不在意的闭上了眼睛。
眼不见为净!
随他们折腾去吧。
就着凉水胡乱吞了几颗胃药,我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不知经年几何,只觉天灰蒙蒙的,比我的心情还要糟糕。
我挣扎着起身,想要去卫生间,奈何拼尽了全力都没能直起身子。
最后还是来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看到,扶了我一把,“姑娘啊,你身体这么虚弱,还是打电话让家里来个人照顾照顾你吧?”
家人?
唯一可以称之为家人的丈夫已经不要我了,我如今哪里还有家人?
一想到这个,我就难过。
原本以为他从M国回来,就把怀孕的喜讯告诉他的,这样我们一家人就能开开心心永不分离了,可没想到满心欢喜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噩耗。
陆星晚,我们***吧!
“为什么?”我不甘心。
“不爱就分开,当初你说的。”他缓缓吐出一口香烟,漫不经心道。
我眼底湿润,强颜附和,保持了最后的体面,“是啊,我说的。”
“***协议我会派人送过来,你记得签字。”
然后,他站起来走了。
而我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哭得肝肠寸断。
那一刻,我绝望的以为,他是真的不爱了,才会对我如此绝情。
后来,我才知道,事情远非我想象的简单。
而这一切背后的始作俑者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扮演着***救英雄的苦情戏码。
说她陷害了我,谁会相信呢?
就连唯一可以为我证明清白的爷爷,都成了植物人,再也开不了口。
一切的一切都巧合的让人细思极恐。
唯独顾骁,深信不疑。
坚信我就是害爷爷成为植物人的罪魁祸首!
对我恨之入骨!
不过,索性他还没有完全泯灭人性,这几天每天都会指派一个护工来给我送饭。有时***汤,有时是我喜欢的莲子粥亦或其他。
我心下激动,以为他查明了***回心转意了,却不曾想听到他这样对护工说,“务必把她给我看牢了,心儿没脱离危险之前,我要保证她活着。”
原来如此!
我的存在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工具人。
我在医院躺了整整二十天,身体非但没有丝毫起色反而还越发虚弱。原来林心儿骨髓移植后排异的很厉害,所以我***成了她的专属血包。
用顾骁的话就是:新鲜血液更利于她的宝贝心儿恢复。
爷爷成了植物人,林心儿也在重症监护室,顾骁的脾气要多暴躁就有多暴躁。
之前我因为从火场将爷爷救出来时,不小心被烧光了头发,***了毛囊,后来好不容易找了这方面的专家,耐心调理才长出来头发。
只因顾骁说,喜欢我长发飘飘的样子。
可是现在,我的头发大把脱落,像是没有光泽的枯草一般。
人也瘦得不成样子。
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的输血过后,医生忍不住提醒道,“顾总,再这样下去,陆***会有生命危险的,您看是不是,”
可没想到我听到的依然顾骁冰冷的回复,“她的死活,不重要!”
他在意的,只有林心儿。
泪水顺着眼角悄悄滑落,安静的病房里,我将头埋在被子里无声地啜泣着。
被偏爱时,总有恃无恐。
我闹他笑。
可一旦不爱,他第一时间就能转身,我却裹在回忆里,寸步不前。
……
一个月后,林心儿病情终于稳定下来,我这才得到了暂时的解脱。
这天下午,医院来了好几个车祸重伤的患者,医院上下忙得不可开交,我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换上了保洁阿姨的衣服,跑了出去。
我站在深秋的街头,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
记忆恍惚处,一切似乎都没变,却又都变了。
我抑制不住悲伤。
昏黄的路灯下,我蹲在无人的街角,哭得撕心裂肺。
也就是在那一天,我见到了久未谋面的老同学---苏清言。
“你醒了?”淳厚磁性的男低音。
我木然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
“怎么,不认识我了?”他将插着吸管的杯子递到我嘴边,看我吸了几口方才放下杯子笑着伸出手,“星晚,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恙。
五年前,我在顾骁和苏清言之间选了陆靳,苏清言得知消息后第二天便办理了出国手续,从此一走便再也没有回来。
我以为,我们再也不会相见了。
没想到,五年后,竟会以这种方式再见面。
一时间,前尘往事涌上心头,堵得我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的难受。
思绪几经辗转,最终,我也只是弯了弯嘴角,“清言,欢迎你回来。”
苏清言亦笑,“我等着你给我接风!”
“我现在这个样子……”
“没关系,我等你!”
他戴一副金丝边眼睛,一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越发添了几分儒雅风度。跟记忆中的少年慢慢重合在了一起。
“星晚,我喜欢你!”
“三年亦或五年,我等你。”
树影斑驳的那个下午,风吹起我的秀发,拂过他的脸庞,白衣少年看着我的眼里,满是星光。
我对他展颜一笑,却说着最残忍的话,“对不起苏清言,我喜欢的人是阿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