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瑗冒着大雪赶到普众寺，院里已经停了一辆加长版的红旗L9，7777的尊贵豹子号，全防弹结构。
这是傅煜宸的车。
傅家就是王权富贵的象征。
傅煜宸的父亲傅淮康是市里的二号大人物，母亲是教育家，娘家有大企业，登上过胡润富豪榜，这种“权富夫妻”的结合最体面牢固了。
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傅夫人风雨无阻要上香拜佛，不求财不求子，只求全家太平，普众寺的和尚在那天也会谢绝所有的香客，陪她一人诵经。
今天是正月十五，傅夫人又捐了一大笔香火钱。
一进佛堂，乔瑗一眼看到背对门口的傅煜宸，穿着黑色羊绒大衣，仪态挺拔，身型英武板正。
傅煜宸在他那个阶层是公认的英俊，航天工程的高材生，集团最年轻的总工程师，能力风度样样出众，明面上的私生活也不乱，至于有没有相好的情人，没人敢打听。
乔瑗站在后面，视线里正好是傅煜宸的侧脸。
昨晚他狂热到失控，压着她的时候胡茬磨得胸口又痒又疼，吻她身体吻到忘情还伸舌头了，乔瑗受不了他变着花样的刺激，本能咬了一口，没想到牙印这么明显。
她深呼吸稳住神，走到傅夫人旁边，“傅阿姨。”
傅夫人上完香，拉住她的手，“你爸爸的墓地在后山，是你傅叔叔亲自选的位置，他去大会堂参加新春团拜会，出门前嘱咐我让你回傅家过节。”
乔父和傅淮康是旧相识，从领导司机提拔上来的，前几年和一个妖艳的女医药代表闹出了婚外丑闻，在地下车库***了，从那以后母亲的精神状况时好时坏，一直住在疗养院。
傅夫人倒是把她当女儿怜惜，可毕竟是外姓人，她不太愿意回去添麻烦。
正想拒绝，傅夫人忽然盯着傅煜宸的下巴，“你的伤怎么弄的？”
乔瑗到嘴边的话止住了，脸上火烧火燎。
“不小心磕破的。”
一看就是床上用力过猛，折腾出来的痕迹，傅夫人意味深长，“有女人很正常，为什么瞒着我？”
傅煜宸眼神扫向乔瑗，面不改色，“没瞒您。”
“等到十月份，你三十岁了。”傅夫人没追究到底是哪个女人，直奔正题，“你清楚应该干什么。”
他们这一群子弟，三十岁陆陆续续结婚了。
三十岁是一道坎儿，之前玩得出格，家里不管，到年纪了，都逃不掉结婚生子。
包括傅煜宸。
只不过傅夫人年年催，他每次都敷衍。
今年没那么好打发了，傅夫人态度坚决，“你最好心里有个数，躲不掉的。”
傅煜宸不紧不慢地系好大衣扣，“您有人选吗？”
“你父亲在帮你挑。”傅夫人言语之间既自豪又谨慎，“几个姑娘背景都不错，你外面如果有人，必须彻底断了。”
乔瑗心虚抬眼，和傅煜宸四目相撞，他当即移开，“最近忙，先不着急。”
扫完墓从寺庙出来，傅夫人的车下山了，那辆红旗L9还在。
车窗敞开，风雪刮进后座，傅煜宸在一片浓白的雾气里，望向她，“我送你回学校。”
“出租呢？”她给了两百块钱，让司机等一会儿。
男人神色平静，“走了。”
普众寺全天闭寺，附近没有出租拉客，乔瑗没办法，弯腰上车。
扑鼻的男香带着一股清冽好闻的药感，小众暗黑，和他的气质不符，矛盾到极致，反而格外吸引人。
刚一落座，她***出声，大腿根一阵触电般的酸痛。
傅煜宸咬得其实一点儿不比她轻。
只是他有技巧，会拿捏力道，当时舒服得浑身发软，可后劲儿大。
乔瑗脱了外套，垫在屁股下面，减少和座椅的摩擦。
车驶出一半，傅煜宸目视前方，音量低沉，“抹药膏了吗？”
她握紧双手。
男人喉结伴随吞咽滚了滚，“我记得肿了。”
乔瑗指甲盖狠狠掐进手心。
这些年，她对傅煜宸有感情，私下却也百般压抑，保持了距离。
傅家的独生子，这辈子的每一步都是规划好的，伴侣、婚姻、职业，无一不是精挑细选，她这样的出身差距太悬殊，明知没结果，长痛不如不痛。
虽然有些不甘心，总好过越陷越深，难受得半死不活的下场。
昨夜是傅煜宸借着醉意主动的，乔瑗根本没想过有一天会和他***相对，更不敢想傅家知道了会怎样天翻地覆。
她现在脑子还是一团混乱。
好半晌，傅煜宸打破沉默，“这件事你跟谁说了？”
乔瑗回过神，明白他的顾虑，传出去对傅家、对他的影响不好。
“没跟任何人说。”
傅煜宸嗯了声，“学校周边新开了一个楼盘，你去选一套，选好了告诉我。”
见她不说话，又补充了一句，“我名下的檀宫也可以过户给你。”
檀宫是傅煜宸外公的遗产，传家宝的豪宅，最便宜的一套也要上亿。
出生没有的，到死也挣不到了。
傅煜宸的确大方有诚意，但乔瑗不喜欢明码标价的补偿，“我住宿舍更方便。”
他听了没再勉强。
半小时后，车停在宿舍大楼外，傅煜宸侧身越过她，开车门。
突如其来的靠近，两具身躯贴在一起，太强烈，太压人，有一种冲破一切禁忌的亲密。
乔瑗敏感，被他的气息烫得颤栗了一下。
傅煜宸也发觉了，收回手，重新坐直，“你的内衣在我那里，找时间去拿。”
那件内衣是他亲手解开的，半脱不脱的挂在她肩膀，中途晃荡掉了，傅煜宸又帮她穿上。
他喜欢隐秘挑逗的感觉，薄薄的一层遮住，去探索。
怪不得说，多么严肃内敛的男人，沾了情事，也像变了个人。
连傅煜宸都暴露了闷骚。
乔瑗表情不自在，“你扔了吧。”
傅煜宸皱眉，“不要了？”
“不要了。”她下车，踩着雪跑回宿舍，一路也没回头。
乔瑗住在四人间，进门时室友正在吃晚餐。
金融系有钱有势的特别多，去年东北的“漠河舞厅”爆火，其中最豪华的那家，老板是隔壁床安然的继父。
乔瑗和她关系好，和另外两个室友一般。
“昨晚你怎么提前走了？电话也不接。”
“我不舒服。”乔瑗抱着睡衣去床上换，“在医院挂水了。”
“傅先生好像也不舒服，钟雯想要扶他去酒店休息，被傅先生的秘书拒绝了。”安然自顾自说着，“钟雯的目标是嫁豪门当阔太，到处养备胎，咱们系你俩最出名了，她一心和你比。”
钟雯的胸，乔瑗的臀，是金融系女生的两大门面，甚至连外语系的女生都被盖了风头。钟雯谈恋爱上瘾，乔瑗却很难追，平常又不爱笑，那群富家子弟打赌，谁成功泡到她，赢一辆阿斯顿马丁。
全部碰钉子了。
乔瑗藏在帘子后面照镜子，腰胯，肚脐，脚踝，每一处都发红。
傅煜宸吸得太狠了。
“你看学校的论坛了吗？”安然一把掀开帘子，“傅先生在校庆典礼上捐赠了一间练舞室和体育馆。”
乔瑗惊慌失措钻进被子里，裹得严严实实，“我听说了...”
安然大大咧咧，没察觉她不对劲，“就在女生宿舍的一楼，月底装修完，你再练舞不用走那么远了。”
一年一届的校庆邀请的是历届优秀校友，当官的，经商的，混娱乐圈的，个顶个的有头有脸。
傅煜宸这个人不喜欢凑热闹，可傅夫人是名誉校长，碍于情面，他不得不出席聚餐，喝了校领导敬的几杯酒。
他酒量不行，这才有了意外荒唐的一夜。
下午钟雯回来，手上抱了一个盒子，“乔瑗，你的同城快递，宿管阿姨签收的。”
她一边说，一边撕开包装袋，是一只白色KELLY包，限量款的雾面鳄鱼皮，“哟呵，官网20万呢，谁送你的？”
乔瑗抢过来，迅速塞进抽屉，上了锁，“别人委托我转送的。”
“这么贵重的包不亲自送，还用得着你转送？”钟雯冷笑，“是你傍大款了吧？装什么清高啊，收礼物不是值得炫耀的事嘛，何必藏着掖着呢。”
乔瑗不搭理她的胡搅蛮缠，躺下补觉。
钟雯又恼火又嫉妒。
她的圈子不缺“假白富美”，只要漂亮懂事，什么都有了。
分手费给3万的香奈儿包，或者梵克雅宝的项链；超过10万的属于封口，禁止女生对外泄露；但20万以上的大手笔，钟雯真没遇到过。
钟雯猜测，乔瑗背后的男人不仅财力雄厚，大概率挺满意她表现，挺迷恋。
......
第二天学校组织了三位校友演讲，在多媒体大教室，乔瑗刚走到门口，听见傅煜宸致辞，很醇厚磁性，有穿透力。
推开门，傅煜宸不疾不徐看了她一眼，继续讲话。
他穿了一件高领毛衣，恰好挡住下巴的牙印。
傅夫人有四分之一的德国血统，所以傅煜宸的长相很立体，眼窝偏深邃，鼻梁挺鼓，加上不抽烟，整个人成熟又干净。
这种多金清贵的男人，对初入社会的女孩子有致命的杀伤力。
乔瑗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大教室回荡着傅煜宸的声音，可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安然在耳边一直夸傅煜宸的身材有性张力，瘦而不柴，有肌肉有线条，相当于女人38D的级别。
男人的腰臀越紧致健硕，那方面像打桩机一样，越强悍。
乔瑗没反应，拉了拉外套的领子，一碰胸部，还是酥麻麻的疼。
何止是强悍，简直是野蛮。
这会儿的傅煜宸斯文楚楚，有一股深沉温和的人夫感，而夜里的傅煜宸是九头牛也打不赢的猛男。
“听说傅先生还没结婚？”
乔瑗玩手机，不看讲台，“估计快了吧。”
安然叹气，“本世纪最后一个钻石王老五啊...也要走进婚姻的坟墓了。”
演讲结束是全体大合照，由于场地有限，挤得厉害，乔瑗没参加，溜着墙边去洗手间了。
她习惯性看纸，有轻微的血迹。
网上说，生理期前后那几天，欲望最大。
体验到的快乐也最大。
她青涩，又放不开，不过时机赶得巧，没留下第一次的阴影，算是和谐。
乔瑗在公用水池洗完手，直起腰整理头发，傅煜宸不声不响出现在镜子里。
“你脸色不太好。”他靠近一步，认真打量她。
“我没睡好。”
傅煜宸有一米八四，是典型的5：8黄金比例，投下的影子完全覆盖住她。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药膏，递给乔瑗，“这是消肿的。”
乔瑗脸烧得慌，没伸手接，低头绕过他，“我自己买了。”
“乔瑗。”傅煜宸叫住她，“有一次我没控制好，别忘了吃药。”
他们一共做了两次，床上一次，浴室里一次，她洗澡时傅煜宸闯进来，抵着她跪在浴缸里，这次很激烈，乔瑗的膝盖全是淤青，他意乱情迷中似乎弄在里面了。
幸好她早晨来了例假。
应该怀不上。
“包是你送的吗？”乔瑗抬头盯着他。
傅煜宸默认。
“是补偿吗？”
“礼物。”他背对走廊的窗户，一张脸晦暗不明，“下周你生日，我出差去外地，提前送了。”
乔瑗没出声。
她生日是二月份。
傅煜宸连她的生日都记错了。
相识多年，睡过亲密过，她这个人在他心里真是没什么分量。
“想要车吗？”傅煜宸不太有耐性，对女人的脾气倒是温和，“我车库有一辆奥迪，你先开。”
那辆奥迪A6是他的第一辆座驾，开着玩的，开了几次就换高档的新车了。
不过保养得很好，有八成新。
乔瑗刚考完驾照，确实在选车，二手车撞坏了不心疼，而且这辆奥迪有纪念意义。
她犹豫的时候，过道转角出现了几个人影，为首的是金融系主任，乔瑗装作不认识傅煜宸，和他擦肩而过。
“乔瑗啊，你没去合影？”
系主任拦住她，一扭头，又发现了傅煜宸，“傅先生，一起去食堂吃饭？”
“不麻烦了，下午有私事。”
系主任语气惋惜，“社团彩排了舞蹈，还打算邀请您观看呢。”
傅煜宸表面客套了一下，“以后有机会。”
“乔瑗是社团的团长，她在市里的舞蹈比赛获过奖！”系主任自豪，拍了拍乔瑗肩膀，“每年校庆她都表演舞蹈。”
傅煜宸一直没兴致搭腔，听到这句，才漫不经心开口，“乔同学今年怎么没跳？”
系主任无奈，“乔瑗不肯上台，我也劝说不了她。”
“为什么不肯？”傅煜宸停下，转过身。
系主任明白他不高兴了。
女生巴不得给他表演，万一入他的眼了，他夸一句，当文娱干部绰绰有余。
头一回遇到不识抬举的。
系主任将乔瑗推过去，她没站稳，险些摔在傅煜宸怀里。
傅煜宸眼疾手快扶住她，压低声，“因为我在吗？”
他嘴里是茶叶的清苦味，傅煜宸有个习惯，早晨喝一杯特浓普洱提神。
乔瑗僵硬退后一步，“我脚有伤。”
男人垂眸，她脚踝缠了厚厚的绷带。
“傅先生，6月份的毕业生欢送典礼上，乔瑗一定会登台表演的！”系主任替乔瑗解围。
傅煜宸没说来，没说不来，平静朝一楼走。
系主任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这位不是刁钻的主儿，可也别得罪了，大学其实是一个小社会，要懂人情世故。”
乔瑗闷头不语。
“他如果愿意来看演出，你跳得好，大四你报名学生会，很容易当选。”系主任瞥她，“我瞧你平常机灵，才教导你。”
“谢谢主任。”乔瑗谦虚笑。
主任是好意，她清楚。
成年人讲现实，拼背景，有些人的一句话，比金子都值钱。
尤其是傅家的话。
乔瑗和系主任在多媒体大厅分开，收到了傅煜宸的短信，让她回去一趟。
傅夫人这段日子催得挺紧，不回是不行了。
她跑回宿舍，从抽屉里取出那只包，上车交给傅煜宸。
“太贵了，不适合在学校用。”
他手肘支着车窗，闭目养神，“丢垃圾桶。”
乔瑗顿时无言以对。
自从父亲的财产充公，家里又断了收入来源，她太知道没钱的窘迫了，二十万的包哪里舍得扔掉。
傅煜宸更知道她舍不得。
乔瑗没理他。
再行驶过一个路口，快到傅宅了，傅煜宸忽然问，“你跳什么舞种。”
“古典舞。”
他侧过头，打量她的细腰和手臂，娇软纤长，却有柔韧度和力量，是练舞蹈的身材。
傅煜宸没有上流圈的陋习，但也和上流圈交际。
那群人偏爱舞蹈生，有十几年的童子功是最好的，柔软得可以翻来覆去各种姿势。
“毕业典礼你表演吗。”
乔瑗抿唇，“那天你来吗？”
“有时间会来。”
傅煜宸一贯是这副样子。
不明确的暧昧，不挑明的甜头。
留下回味，以及抽身的余地。
车拐弯开进小区，傅宅是1号院，一套四百平米的徽派合院，灰白色砖瓦，入户的影壁墙挂着大红色中国福字结，气派恢宏。
司机停好车，拿起扫帚扫干净车门外的雪，傅煜宸才下去。
皮鞋油光水滑，不沾一丝雪和泥。
傅煜宸下班住市中心的大平层，六日必须回傅宅，一家人团团圆圆吃饭，看新闻，向傅淮康汇报工作。
是傅老太爷那辈立下的规矩。
院子里的柿子树染着白霜，傅煜宸经过树下，抬手摘了一颗大的给乔瑗。
“柿子熟了。”
她一摸，带冰渣的。
生理期不能吃凉。
乔瑗摇头。
他握在手里，“不爱吃了？”
“过两天再吃。”
乔瑗也不晓得他懂不懂，她不可能怀孕的。
傅煜宸迈上台阶，打开红木大门，吩咐迎接的保姆，“煮梨汤，乔瑗喉咙不舒服。”
她瞬间想起傅煜宸那晚躺在浴缸里，摁住她后脑勺往下压的一幕。
腹肌紧绷，硬邦邦的，硌得她嘴唇发麻。
乔瑗半点经验也没有，疼得傅煜宸额头冒汗，他仍旧没松开，嘶哑着喊她名字，逼她对视。
他竟然不避讳她，光明正大提这茬，仿佛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
乔瑗面红耳赤。
进客厅，傅夫人正在和傅淮康的秘书通电话。
秘书说住在电视台对面的京西宾馆，吃了烤鸭，明天回家。
乔瑗有朋友在京西宾馆做服务员，住客是一等一的厉害人物，进出要审核通行证，安检很严格，连房间和饮食都不允许拍照。
傅煜宸也去参加过商业峰会。
“提醒老傅吃降压药，少抽烟，煜宸的事情我会办好，放心吧。”
挂了电话，傅夫人招手示意乔瑗坐，目光随即定格在她的挎包上。
这款包的配货大约要50万，比包还贵，乔瑗开始实习就不收傅家给的生活费了，赚的工资连一根背包带也买不起。
她察觉到傅夫人的目光，身体不着痕迹挡住包。
傅夫人慈爱笑，“有三个月没回来了吧？你傅叔叔惦记你。”
“我也惦记傅叔叔。”
“瑗儿，你妈妈的治疗费够用吗？”
傅淮康夫妇私下叫她“瑗儿”，清脆圆润的儿化音，傅煜宸从不这么叫，只在床上欲生欲死的那几秒巅峰，他颤抖着叫过一次。
瑗儿。
粗重的喘息，凸起的青筋。
满是雄***望。
叫得她瘫软。
傅夫人继续说，“疗养院的花费大，不够要告诉我，你专心上学，赚钱不急。”
乔瑗回过神，“够的，傅阿姨。”
“瑗儿，谈恋爱了吗？”
傅夫人眼神如炬，盯得她头皮发麻。
“还没谈...”
“有喜欢的吗？”
乔瑗忐忑不安。
傅煜宸这时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气定神闲整理袖扣，保姆问他吃什么，他说了一道苏菜。
傅淮康以前职务调任频繁，傅夫人也忙，他养在苏州的外公家，初中毕业才回北方，会讲老式的苏州话。
所以他既有北方男人的高大，气魄，也有南方男人的白皙，精明。
南北通吃。
“没有喜欢的。”乔瑗心不在焉，视线逃避着傅夫人。
傅夫人又瞟了一眼那只包，没戳破。
小姑娘爱面子，没禁住诱惑走错了路，大学里见得多了。
“生活有困难不好意思找我，找煜宸和嫂子。”
嫂子...
乔瑗捏着沙发垫，捏得骨节嘎吱响。
傅夫人一本正经望向傅煜宸，放在桌上几张照片，“你挑一个合眼缘的。”
他摆弄着招待客人的玉石烟灰缸，“您挑中谁了？”
“我不干涉你的决定。”
乔瑗看照片里的女人都挺端庄漂亮，年纪和傅煜宸相仿，最重要是家境滋养出来的贵气，上得了台面，和他般配。
“这个。”他选了垫在底下的一张。
最美的。
那种夺人眼球、有攻击性的漂亮。
乔瑗心口发涩。
果然，男人是视觉动物。
第一嗜好永远是美貌。
他也对美女感兴趣。
傅夫人却不满意，指着另一个，“她呢？学历高，父母是高校的教授，爷爷部队退休。”
“您喜欢吗。”傅煜宸脸上没多大的波澜。
“你自己的妻子你做主。”
“我已经选完了。”他坚持。
傅夫人彻底没了笑容。
“瑗儿，你帮煜宸挑。”傅夫人又把照片挪到乔瑗面前，“女人看女人的眼光最准。”
乔瑗咬着下唇，五脏六腑几乎绞成一团，堵得她喘不过气。
“她挑什么？”傅煜宸靠着沙发背，眉间不耐烦，“又不是她娶，是我娶。”
“看来你真喜欢了？”傅夫人试探。
“您安排见面吧。”
傅煜宸答应得毫不迟疑。
他端起茶杯，右手在乔瑗眼前一晃。
就是这只手，研究出了最先进的飞机部件，使他任职的航空集团成为业内的领军集团，他也一跃成为身价最高的总工程师。
提起傅煜宸，圈内评价是：金尊玉贵，沉着冷漠，谁也看不透。
乔瑗觉得远离他是对的。
这样的男人，注定是让女人栽跟头，受情伤的。
乔瑗晚上没胃口，只吃了一碗粥，傅夫人和傅煜宸之间的气氛也有些凝固。
选妻选贤，虽然傅夫人比较开明，但傅煜宸没有选中她心仪的儿媳，她多多少少是失望的。
傅夫人想要尝试说服，他撂下餐具，直接离席了。
傅煜宸的房间在乔瑗隔壁，一个单独的套间，有保密性的书房。
他路过门口时，乔瑗的房门没关，屋里播放着西洋交响乐，她趴在棉被上，捡床头缝隙的充电线，双腿交缠微微后翘，裙底露出一截紫色的***边，贴着***的腿根。
傅煜宸喉头一滚，移开目光。
他洗了澡，拎着一个包装袋出来，敲门。
“睡了吗。”
乔瑗整个人一愣。
是傅煜宸。
她从床上坐起，“有事？”
“还你东西。”
乔瑗心脏怦怦跳，“你挂门上吧。”
门外没动静，片刻，傅煜宸的声音更低了，“是内衣。”
她脸一烫，迅速穿好了睡衣，打开门。
对面是楼梯，傅夫人在一楼看电视，一旦抬头，很容易发现。
傅煜宸显然也意识到这点，握住她胳膊，轻轻一挤，进了卧室，合上门。
乔瑗莫名地心虚，伸手拽他，“你快走！”
男女力量悬殊，她拽了半天，他纹丝不动。
“内衣洗干净了。”台灯昏暗，傅煜宸在一片朦胧的光影中，气息厚重。
他弯腰时，衬衫裹住胸膛，弓起的背部壁垒流畅，一块块的骨骼结实，又不过分精壮。
恰到好处的体型。
散发出淡淡的男士沐浴露香。
乔瑗指尖碰内衣，仿佛着火似的，烧她的手。
“脚敷药了吗？”
她紧张到蜷着脚趾，“傅阿姨在楼下。”
“你抹完药我就走。”
乔瑗坐下，卷起裤子，她不喜欢睡床架，睡的是床榻，傅煜宸此时居高临下的姿势，有一种笼罩住她无处可逃的侵略感。
她撕掉绷带，用拇指融化开药膏，“什么药？”
“消肿化瘀。”傅煜宸神态从容，“也可以抹脚。”
也可以...
是他买的那个药。
乔瑗只涂了一点，丢进抽屉里。
“还难受吗。”
她分不清他问的是哪儿，含糊其辞的应了声，“不难受了。”
“瑗儿？”傅夫人这时隔着门喊她。
下一秒，房间熄了灯。
突如其来的漆黑，乔瑗慌了神，“傅煜宸...”
他反应敏捷，捂住她唇。
“瑗儿，怎么关灯了？”
门推开的刹那，乔瑗情急大喊，“傅阿姨！我没穿衣服。”
傅夫人笑了一声，清楚她脸皮儿薄，又退出去。
“你傅叔叔的想法是趁着他现在人脉广，也给你挑一个家世优秀的男人，好男人是不在市场上流通的，没有共同的圈子很难接触到。”
傅煜宸一言不发站在床边，注视那扇虚掩的门。
可能是光线太暗，他面容也阴沉。
半晌，他俯下身，双手摁在她身侧撑住床，“别出声。”
一股潮湿的热气钻进耳朵，乔瑗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和他脸挨脸。
傅夫人仔细听了听，“是叶家的二公子，公安大学毕业，有个铁饭碗，比你大六岁，人品好，前途光明，你傅叔叔很欣赏。”
叶家在市里也属于名门望族，祖辈有红色背景，第三代生了两个儿子，长子最出名，和傅煜宸是同行，就因为他们，航天航空系招生火爆，以往理工科是男多女少，如今清一色的娘子军。
叶家的这位二公子倒是低调许多。
“同意吗？”傅煜宸眼睛像一潭深水，浓黑得望不见底。
乔瑗战战兢兢对上他视线。
他只差零点零一厘米便吻到她。
“大三实习多，明年再谈。”
她应付不了这副惊险的场面，傅煜宸教什么，她重复什么。
“说你困了，要休息。”
过了一会儿，傅煜宸走过去，确定傅夫人不在走廊了，他回过头，看了乔瑗一眼，迈步离开。
门开了又关，乔瑗像是才从水里打捞出，浑身汗淋淋的。
她缓过神，拿起放内衣的袋子，清新妩媚的樱花香，女人味十足。
应该是他特意买了女士专用款，或者...他的住处开始准备女性用品了。
乔瑗失神了许久，叠好内衣，塞在外套口袋里。
......
转天早晨，傅夫人亲手煮了乔瑗爱吃的咸豆花和烧麦。
傅夫人不仅厨艺高，情商更高，驾驭丈夫有手段，不少富太太找她取经，如何搞定外面的野花，降服丈夫收心。
她从不自夸，只夸傅淮康有责任担当，是好丈夫好父亲，傅淮康的口碑这么好，在圈子里堪称清流，傅夫人的维护功不可没。
乔瑗下来没多久，傅煜宸也下来了。
他刚醒，短发没梳理出什么发型，松松散散的，带着喑哑的鼻音，胡茬也没来得及刮，下颌到鬓角泛起青色，很性感。
乔瑗继续低头喝汤。
傅夫人舀着锅里的粥，“你要是和叶家的二公子合不来，李家呢？周末李太太约了我喝茶，你陪我去。”
“傅阿姨，我这学期忙，等暑假吧。”
“暑假啊...”傅夫人估算日子，“李家5月份要去南方工作了，越早见越好。”
乔瑗怔住，“您让我也去南方吗？”
傅夫人笑，“你如果想家了，想我和你傅叔叔，你随时回来。”
乔瑗大脑一团空白。
会不会是傅夫人察觉什么了。
急于掐灭这丝火苗。
避免后患。
她捏着勺子，食之无味。
“你在哪实习？”
乔瑗咽下嘴里的蛋白，“在同学家的公司。”
“涨工资了吧，你背的包可不便宜。”
她如梦初醒。
原来傅夫人不是怀疑她和傅煜宸，是怀疑她图钱，出卖自己。
“那只包...是高仿。”
傅夫人半信半疑，真货和水货，她是分得出的。
明显货真价实。
不过，不排除没看好，走了眼。
傅煜宸洗漱完，接过保姆递来的大衣，走到餐厅，“实习还是上课？”
乔瑗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匆匆站起来，“有答案。”
“考什么？”
“证券投资。”
他简单关怀了一下，抬腕看时间，“一起走。”
傅夫人制止，“我和瑗儿没谈完呢。”
“我去集团，顺路送她。”
傅煜宸是说一不二的脾气，在公事上没人敢反抗他，在家里，他知道顾全大局，比如结婚，其余的小事傅淮康夫妇基本依着他。
乔瑗戴好帽子，和傅夫人道别，跟在傅煜宸身后走出院子。
他今天没开红旗L9，开了一辆银白色的轿车，乔瑗不认识车标，反正不是大众款。
傅煜宸递给她一张中银的贵宾卡，“你不愿意欠傅家太多，这笔钱傅家不知情。”
乔瑗盯着卡，隐隐明白了什么。
这两天傅煜宸大约慎重考虑了和她的关系，也回味了和她亲密的感受，挺合拍，彼此知根知底，结识一个“新人”远远不如“旧人”省心省事。
她按捺住心跳，“你不是要结婚了吗？”
“没那么快。”
傅煜宸斜靠着椅背，雪光照进来，白得刺眼。
“合不合适还另说。”
乔瑗顺着他的话脱口而出，“假如合适呢？”
“合适有合适的安排。”
她彻底明白了他的意思。
男人的感情观不止有爱，恨，名分，还有身体的欲望。
名正言顺有名正言顺的安全，地下情有地下情的刺激。
“我不要。”乔瑗别开头。
傅煜宸将那张卡插在她的大衣袖口，“你不要，你母亲需要。”
乔瑗抽出卡，正想扔给他，他一把攥住她手腕，“卡是卡，其他是其他，不是一码事。”
她呼吸局促，胸脯一鼓一鼓的，软绵绵抵在傅煜宸手背。
“司机在，别闹。”厮磨得他也燥热，一边解衣领，一边松了手。
这一路回学校，谁都没开口。
车里死气沉沉的。
到了学校，乔瑗下去，“包藏在卫生间的镜柜里。”
傅煜宸降落车窗，不等他说话，乔瑗快步走远。
“乔瑗！”
钟雯抱着一摞书，从食堂的方向冲过来，拦住她，“你昨天旷课了啊。”
乔瑗心口猛地一咯噔。
傅煜宸其实一个月也接送不了她一次，每次停在距离学校300米的烧烤店，乔瑗独自出校，生怕被同学撞破。
大学校园是恋爱和八卦最流行的地方。
她已经格外小心了，仍旧没瞒过钟雯。
“你男朋友？”钟雯笑里藏刀，“那车两百多万，你够厉害啊。”
乔瑗绕开她，“不是。”
“那是包养你的金主喽？”她咄咄逼人，“你是不是叫干爹呀，他岁数很大吧？”
钟雯虚荣，又毒舌，瞧不惯女生过得比她好，乔瑗懒得和她吵，径直走进宿舍楼。
钟雯碰了一鼻子灰，踢着墙角的垃圾桶发泄。
寝室里安然气喘吁吁练健美操，“系主任报你的节目了，毕业生典礼上跳个人独舞！”
乔瑗掏出口袋里的内衣，藏在枕头下，“不跳。”
“女生抢破头的C位，你不跳？”安然卷起垫子，竖在阳台的角落，“据说是傅先生点名看的。”
乔瑗动作一滞，死死地压着枕头。
这么多年了，傅煜宸没看过她跳舞。
只记得她会跳。
那天在浴缸里，他操纵着她挑战高难度的花样，他作为主导者甚至招架不住的，她都很轻松承受了。
她有舞蹈功底，身段软得像一根面条。
即使青涩，但没有驾驭不了的姿势。
“傅先生还特意去参观了优秀生照片栏，问起你了。”安然中午有约会，坐在椅子上化妆。
“他问什么了？”乔瑗忍不住好奇。
“问你的成绩，同学关系和不和睦。真奇怪，校长以为他认识你，结果他说不认识，随便一问。”
乔瑗胸腔仿佛漏了一个洞，剜掉了一大块血肉。
她从没向任何人提过与傅家的渊源。
傅夫人有意和校长打个招呼，多关照她，她也拒绝了。
她凭分数考上的，不希望自己变成“关系户”。
可傅煜宸如今撇得干干净净，令她彻底清醒了。
女人或许会因为上了床爱得更依赖，男人眼中，仅仅是露水情缘。
没必要暴露，不值得负担风险。
乔瑗上午考完试，回寝室躺了一下午，傍晚钟雯叮叮咣咣地收拾衣柜，她没出声，钟雯以为她睡了，蹑手蹑脚翻她的抽屉。
乔瑗没什么贵重物品，那只包也还给傅煜宸了，所以她没锁。
钟雯轻轻一拉，拉开了。
里面有一个方形的首饰盒，是一条三千块钱的18K金项链，其余的是商业街地摊买的手串，发卡。
钟雯不屑嗤笑，爬回上铺和备胎打视频，“我猜包是假的，那男人糊弄她的，她又没见过世面，分不清冒牌货。要么就是她租的，最近不是有很多的伪名媛吗？租包，租豪车，租五星级套房，拼单拍照，发网上炫富。”
乔瑗这时关闭了床头的小夜灯。
钟雯一愣，立刻没动静了。
......
北方冬夜漫长，早晨七点钟刚蒙蒙亮，乔瑗睡得正沉，安然踩着梯子使劲捅她，“乔瑗！班级群有你的谣言！”
她翻了个身，安然把手机屏幕对准她，“你和老男人谈恋爱呢？”
乔瑗迷迷瞪瞪的，“老男人？”
“钟雯爆料的，你从一辆豪车下来，男人五十多岁了，秃头，大肚子，满口黄牙，用一个假爱马仕骗了你的色。”
当头一棒惊得乔瑗困意全无，她换了羽绒服匆匆去食堂找钟雯。
金融系有早课，一大半是同班同学在吃饭，凑在一张桌上窃窃私语。
乔瑗一露面，不约而同安静了。
“钟雯呢？她关机了。”
同学们纷纷摇头。
乔瑗又找到宿管阿姨，得知钟雯六点多被隔壁音乐学院的一辆宝马7接走，去月亮湾滑冰场了。
钟雯每个周末住在校外，如果不去堵她，只能等周一，谣言指不定蔓延什么样了。
乔瑗拦了一辆出租直奔月亮湾。
冰场没多少人，钟雯和一个AJ运动鞋、LV外套的男生在路边烤红薯摊儿搂着谈情，乔瑗下车追进铁栅栏门里，一把拽住她，“你在班里胡说什么？你是不是嘴欠？”
钟雯交往的对象有社会混子，有金融小开，她嚣张惯了，乔瑗当众栽她面子，她怒火中烧，“你没爸没妈的，不是男人养着，坐得起豪车吗？高仿的爱马仕也要卖几千吧，你哪来的钱？”
她朋友附和大笑。
乔瑗没法解释，又气不过污蔑，重重推搡钟雯，“不关你的事，你少造谣！管好你自己，你圣诞节在宿舍和英国籍的留学生***，你男朋友清楚吗？”
钟雯扬手要扇巴掌，道旁忽然爆发一阵鸣笛。
傅煜宸的司机站在冰场围栏外，锃亮漆黑的红旗L9打着双闪。
“乔小姐，我送您去上课。”司机神色凌厉环顾了一圈，威慑着那伙男女，识相的老实点。
司机是特警退役，打群架不在话下，傅淮康亲自下基层挑选的人。傅家上一辈有一儿三女，傅淮康是独苗儿，到傅煜宸这一辈只一个儿子了，独苗儿中的独苗儿，饮食起居万分谨慎，唯恐遭了黑手。
傅煜宸的身手也不弱，从小训练过，同时打两三个不成问题。
乔瑗没想到他今天路过月亮湾，原本揪着钟雯的大衣领子，撒了手。
“钟雯，我没招惹你，你以后不要泼我脏水。”
她面无表情转身。
其中一个男生见多识广，认出那辆车的来头，好心提醒钟雯，“你不了解她的背景吧？少针对她了。”
“她有狗屁的背景！她爸出轨，她妈气傻了。”
“她男人真是老头子？”男生不信，“万一你的情报有误，会害惨咱们所有人！红旗L9的车主，我爸可惹不起，全市才有七辆。”
钟雯也是瞎猜的，没事实依据，顿时哑口无言了。
乔瑗走到红旗轿车后面，傅煜宸穿了正式的西装，灰衬衫，扎领带，头发剪得利落有型，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边的护目眼镜。
他一手拿图纸，一手按摩太阳穴，估计整宿开会加班，肉眼可见的疲惫。
她冷得哆嗦，掌心却冒出虚汗，在围巾上蹭了蹭，仗着胆子先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摘了眼镜，揉着鼻骨，“上车。”
乔瑗弯腰钻进去，车厢有暖风，很快她的睫毛和眉毛开始淌水珠。
“长本事了。”傅煜宸合上图纸，目光不喜不怒的看着她。
她一言不发擦拭脸上的水。
傅煜宸丢给她一块手帕。
白底儿，绿竹。
手工刺绣。
他喜欢松柏和竹子，私宅的后院也种植了观赏竹和矮子松，一如他这个人，清高，自律，极有耐力。
“为什么动手？”
他语气缓和了，乔瑗也不倔了，“钟雯散布谣言。”
傅煜宸是聪明人，没追问下去。
她眼眶冻得发红，鼻头也红，楚楚可怜的，傅煜宸握住她手，搓了搓回温。
乔瑗往外抽，没抽出。
握了一路。
在十字口等绿灯之际，傅煜宸指挥司机去酒店。
乔瑗脊背一僵，“去酒店干什么？”
他们的第一次就在酒店发生的。
那样糜烂霸道的傅煜宸，让乔瑗陌生，也让她不知所措。
她竟然在他的引诱下产生形容不出的感受。
从惧怕，到沉迷，再到堕落。
被他传染得醉晕晕的。
乔瑗明白，这种疯狂食髓知味，会上瘾。
“洗个热水澡。”傅煜宸知道她想歪了，“预防感冒。”
她僵硬的脊背松懈了下来。
“我也洗，解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