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晚不知道,是不是出轨的男人,都有两部手机。
段逸洗澡的时候,他的情人发来一张自拍。
那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儿,长相清秀,却穿着与年龄不符的贵气衣裳,所以显得有些局促。
【段先生,谢谢您的生日礼物。】
付晚看了很久,直到眼睛泛酸。她一直知道段逸身边有个人,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女孩子,心痛之外她也惊讶丈夫的喜好。
她想,真是抱歉,看见了段逸的秘密。
背后传来浴室门拉开的声音。
片刻,段逸带着一身水气出来,雪白浴衣包裹着壁垒分明的腹肌和结实的胸膛,英挺性感。
“还要看多久?”
他抽掉付晚手里手机,睨她一眼,便开始穿衣服。
他的神情间,没有一丝被妻子戳穿的窘迫。付晚清楚,他的底气来源于经济,因为付晚是被他养在家里的,即使婚前她也曾是国内知名小提琴手。
付晚没跟他计较那张照片,她也计较不起。
看出他要出门,她连忙开口:“段逸,我有话想跟你说。”
男人慢条斯理地扣好皮带,看向妻子,大概是想起方才她在床上逆来顺受的柔弱姿态,不禁哼笑:“又想要了?”
但这亲昵,也不过是狎玩。
他从未将这个妻子放在心上,只是因为一场意外,不得不娶罢了。
段逸收回目光,拿起床头柜上一块百达翡丽男表戴到手腕上,语气浅淡:“我还有五分钟时间,司机在楼下等着了。”
付晚猜到他去哪,眼神一暗:“段逸,我想出去工作。”
出去工作?
段逸扣好表带侧身看她,看了半晌,从衣袋里掏出支票薄写下一组数字,撕下来递给她:“在家里当全职太太不好吗?工作不适合你。”
说完,他就要走。
付晚追过去,姿态放得很低:“我不怕辛苦!我想出去工作……我会拉小提琴……”
男人没有耐心听下去。
在他心里,付晚就像是一株依附人的柔弱菟丝花,让人养习惯了,根本不适合抛头露面更吃不了苦。
段逸抬手看了下表:“时间到了!”
他不带留恋地离开,付晚留不住他,只在他握住门把时抓紧着问:“周六我爸爸过寿,你有时间吗?”
段逸脚步一顿:“再看吧!”
门轻轻合上,一会儿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渐行渐远。
几分钟后,佣人上楼。
她们知道先生太太感情一般,于是当了这个传声筒:“先生要去H市几天,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另外,刚刚公司送来一批先生的换洗衣物,太太,是送洗还是您亲自手洗熨烫?”
付晚跪坐在沙发上。
半晌她才回神,轻声说:“手洗吧!”
因为段逸不喜欢干洗的溶剂味道,所以段逸的所有衣服,包括西装大衣,几乎都是付晚手洗然后熨烫。
除了这个,其他方面,段逸要求也高。
他不爱吃外面的菜,他不喜欢卧室有一丝杂乱。付晚便学了烹饪、整理、插花……她逐渐成为完美的全职太太。
她的人生,也几乎只剩下段逸。
但段逸依然不爱她。
付晚低头,注视着那张支票。
去年她娘家倒了,哥哥被指控人在看守所,她的爸爸突发疾病每月所花都不止十万,每次回家沈姨都抱怨她从段逸这里拿得太少。
“他是段氏医药集团总裁,身家千亿……付晚你跟他是夫妻,他的难道不就是你的吗?”
付晚苦笑。
段逸的怎么会是她的?
段逸不爱她,平时对她很冷淡,他们的婚姻只有性没有爱,他甚至不允许她生下他的孩子,每次同房他都会提醒她吃药。
对,她得吃药。
付晚摸到药瓶,倒出一颗木然吞下。
吞完药片,她轻轻拉开一个小抽屉,里面是本厚厚的日记本,翻开全是18岁的付晚对段逸满满的爱恋——
六年,她爱了他整整六年!
付晚蓦地闭上眼睛。
……
付晚没等到段逸回来,周五晚上,付家出了大事。
有消息递出来,付家长子——付时宴,因为付氏集团的经济案,可能要判十年。
十年,足以摧毁一个人。
当晚,付父急性脑出血入院,情况很危急需要立刻手术。
付晚站在医院过道,不停给段逸打电话,但是打了好几次也没有人接。就在她放弃时,段逸给她发了微信。
一如既往,惜字如金。
【我还在H市,有事的话找秦秘书。】
付晚再打过去,这一次段逸接听了,她连忙说:“段逸,我爸爸……”
段逸打断她。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耐:“是需要用钱吗?我说过很多次了,急用钱的话就找秦秘书……付晚,你在听吗?”
……
付晚仰头望着电子屏幕,表情怔怔的,那上面正在放新闻。
【段氏医药集团总裁,为博红颜一笑,包下整个迪斯尼放烟花。】
满天璀璨烟花下,
年轻的女孩儿坐在轮椅上,笑得清纯可爱,而她的丈夫段逸,站在轮椅后面……他手里握着手机正与她通话。
付晚轻轻眨眼。
良久,她声音带了一丝破碎:“段逸你在哪儿?”
对面顿了顿,似乎很不高兴她的查岗,但还是敷衍了句:“还在忙,没事的话我挂了,你跟秦秘书联系。”
他没有察觉她快哭的语调,但他低头望向旁人的目光……很温柔很温柔。
付晚眼前一片模糊——
原来,段逸也有这么温柔的样子。
背后,传来继母沈清的声音:“跟段逸联系上没有?付晚,这个事情你一定要找段逸帮……”
沈清的话顿住,因为她也看见了电子屏幕上的一幕。
半晌,沈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又去H市了?付晚我就不信,当年段逸昏迷,这个叫白筱筱的女的拉个小提琴就把人唤醒了?即使真是这样,有这样报答的吗?”
“你的生日他都记不住!”
……
沈姨越说越气,再想想付家处境,不禁掉下眼泪:“但是付晚……你可要拎拎清,别在这个时候跟段逸闹。”
付晚握紧手掌,指甲掐进肉里,可她感觉不到疼痛。
跟段逸闹?
她不会的,不是因为她这个段太太识大体,而是因为她没有资格。
不被爱的妻子,名分只是形同虚设!
她凝视着那漫天的烟花,很轻地说了句:“这么多烟花,一定要花很多钱吧!”
沈清不明白她的意思。
付晚垂了眸子,开始拨打秦秘书的电话。
深夜,扰人清梦,总归让人不快。
秦秘书跟在段逸身边久了,地位超然,况且她也知道段逸对这个妻子不在意,于是在听说了付晚的来意以后,语气凉薄又咄咄逼人。
“段太太您得先申请,让段总签字,才能拿到支票。”
“就像您身上的珠宝,也是需要登记才能使用。”
“段太太,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
付晚挂了电话。
她低着头很安静,半晌,她抬眼看着玻璃中的自己……轻轻抬了手。
纤细的无名指上,戴着结婚钻戒。
这是她身上,唯一不需要向段逸申请,不需要向他的秘书登记报备的东西……她这个段太太当得多可悲!
付晚恍惚地眨了下眼,低道:“帮我找个人,把婚戒卖了!”
沈清呆住:“付晚你是不是疯了?”
付晚缓缓转身,深夜落寞的大厅,她的脚步声都是孤独的……走了几步,付晚顿住身形,轻而坚定地说:“沈姨,我很清醒!从来没有这样清醒过。”
她要跟段逸离婚。
三天后,段逸回到B市。
傍晚,暮色四合,锃亮的黑色房车缓缓驶进别墅,停下熄火。
司机给开了车门。
段逸下车,反手关上后座车门,看见司机要提行李他淡道:“我自己提上去。”
才进大厅,家里佣人就迎了上来:“前几天亲家公公出了事儿,太太心情不好,这会儿在楼上呢!”
付家的事情,段逸已经知道。
他心里带了些烦闷,提着行李上楼,推开卧室门,就见付晚坐在梳妆台前整理物品。
段逸将行李放下,拉松领带坐在床边,打量妻子。
结婚后,付晚一直很喜欢做家事,收纳整理、做小点心……若不是她顶尖的脸蛋和身材,在段逸心里真跟保姆没什么两样。
好半天,付晚没有说话。
段逸出差回来也有些累,见她不说,他也懒得说……他径自走进衣帽间拿了浴衣去了淋浴间,冲澡时他想,以付晚那样软弱的性子等他冲完澡出来,她大概早就消气帮他收拾行李,然后继续当个温软的妻子。
他这么笃定的……
所以当他走出浴室,发现他的行李箱还在原处时,他觉得有必要跟她谈谈了。
段逸坐到沙发上,随意拿了本杂志看。
半晌,他抬眼看着她说:“你爸爸的病情怎么样了?那晚的事情……我已经责备过秦秘书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很没有诚意。
付晚放下手里的东西,抬眼,跟他在镜子里对视。
镜子里的段逸,五官英挺,气质矜贵。
一件浴衣,也被他穿得比旁人好看。
付晚看了许久,直到眼睛都酸涩了,才很平静地说:“段逸,我们离婚吧!”
段逸明显一愣。
他知道那晚的事情付晚肯定是不高兴了,后来他知道付家出事也在第一时间让秦秘书赶去医院了,只是付晚没有接受。
这是她第一次违背他,过去她都很柔顺。
段逸侧身从茶几上拿了烟盒,从里面抖出一根来含在唇上,低头点上火。
片刻,薄薄烟雾缓缓吐出。
他淡声开口:“前几天你说想出去工作,怎么……才过几天你又闹离婚?”
“段太太当久了,想出去体验生活?”
“付晚你出去看看,外面多少人拿几千工资都要加班加点、看人脸色,付晚,你住着2000平米的别墅当着段太太,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
他的语气无情又凉薄。
付晚终于忍不住了,她颤着嘴唇恍惚一笑:“段太太?有我这样的段太太吗?”
她忽然起身,将段逸拉到衣帽间,哗的一声拉开柜门。
里面是一整排首饰柜,但全都是上了密码锁的。
付晚不知道密码,这些归秦秘书管理。
付晚指着那些,笑得自嘲讽刺:“有哪家的太太哪怕用一件珠宝,都需要向丈夫的秘书报备登记,有哪家的太太用每一分钱都要向丈夫的秘书写申请单,有哪家的太太出门,身上连打车的钱也没有?段逸,你告诉我,段太太就是这样当的吗?”
“是,我家倒了,你每月会补贴给我十万。”
“可是,每一次接过支票,我都觉得自己就像是廉价的女人,只是供人发泄过后的恩赐罢了!”
……
段逸冷冷地打断她:“你是这样想的?”
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有像你这样不懂取悦男人的廉价女人吗,连叫都不会,只会像小奶猫一样乱哼!想要离婚?……你觉得你离开我,能过什么样的生活?”
付晚被他捏得生疼,抬手想把他拨开……
下一秒,段逸捉住她的手,目光冰冷盯着她空空的无名指:“你的婚戒呢?”
“我卖了!”
付晚语气悲凉:“所以段逸,我们离婚吧!”
这句话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段逸是她爱了六年的男人,如果没有那个夜晚,如果没有看见那漫天的烟花,或许她还会自缚在这段没有爱的婚姻里许多年。
可是她看见了,她不想跟他过了。
或许离婚以后,会比现在要苦,会像段逸说的那样为了几千块看人脸色,但是她不后悔。
付晚说完,轻轻抽开自己的手。
她拖出一个行李箱,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段逸脸色难看,盯着她孱弱的背影,他从未想过付晚会有这样叛逆的一天,竟然这样义无反顾地说要跟他离婚。
他心头升起一股无明火。
下一秒,付晚被他抱了起来,快走几步把她扔到了床上。
段逸修长身子压住她。
他的脸紧抵着她的,眼睛对着眼睛、鼻尖顶着鼻尖,灼热而浓烈的气息萦绕在彼此之间。
半晌,他的薄唇移到她耳后软肉危险轻喃:“你跟我闹,不就是因为白筱筱?付晚,坦诚一点不好吗?这个段太太不是你处心积虑得来的吗?怎么……现在不想当了?”
付晚在他身下颤抖。
直到现在,他还认为当年的事,是她做的。
或许是因为身体的接触,又或许是因为她柔弱的姿态,总之,段逸忽然就来了兴致,他盯着她的眼神染上深意,随即就捏着她的下巴跟她接吻,一手探过去松开她身上的真丝睡衣。
付晚很美,身子更是晶莹剔透。
段逸不碰还好,若是碰了没有两三回是绝对收不了手的,他吻着她细嫩的脖子,将她双手按在身子两侧,十指相扣。
他在床笫间向来强势,付晚往往反抗不了,都是由着他的性子来。
但现在他们要离婚了,怎么还能做这种事情?
“不行,段逸……不行……”
女人声音震颤,在床第间显得尤其柔弱,如墨乌发更是铺了满枕,美得让人想撕碎占有。
段逸抵着她软嫩的红唇,肆意侵占,一边说着不干不净的话:“我们还是合法夫妻,怎么就不行了?每次弄你你都说不行,但是哪次是真不行了……嗯?”
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何况,付晚在他身子底下一副软玉温香,即使段逸不爱她,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是喜欢这副身子的。
他理直气壮,正要占有。
付晚手紧抵着他的肩,气息微乱:“段逸,这几天我没吃药,会怀孕的。”
闻言,段逸停了下来。
他再怎么想要,也没失去理智,在他跟付晚的这段婚姻里他并不想弄个孩子出来,至少现在他没打算要。
半晌,他嗤笑出声:“看来这几天你想得挺多!”
她这点儿反抗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段逸一手撑在她身侧,另一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了个未拆封的小盒子出来,上面印着三个英文字母。
正要拆开,手机响了!
段逸没管,单手拆着小东西,俯低了身子跟付晚接吻,付晚不肯摆动着脑袋想挣脱他……手机铃声持续响着。
终于,段逸不悦地接起来。
对面是他的母亲段夫人。
段夫人语气淡淡:“段逸,你奶奶不舒服,你回来看看她!对了,把她也带过来,你奶奶说想吃她做的莲藕粉糕。”
约莫是老的小的,段夫人都不喜欢,所以态度冷淡。
段逸一手按着付晚的身子,黑眸居高临下睨着她……他似乎是斟酌了下,跟手机那边说:“我一会儿就带她过来。”
挂上电话,他起身着衣:“奶奶病了,想见见你……你就是想闹也等回来再说。”
付晚无力瘫软在床上,半晌,她亦起身默默着衣。
段逸拉上裤链后,睨一眼付晚纤细的背影、还有床头那一盒未拆的杜蕾丝,薄唇微抿了下先出去了。
付晚下楼时,段逸坐在车里吸烟。
此时天际只剩最后一丝暮色,光线昏黄暗哑。
付晚穿了件白色真丝衬衣,下面配了条同样面料的黑色长裙,长及脚裸,只露出一小截雪白纤细的小腿,晶莹剔透的。
她想坐后座,段逸打开副驾驶车门:“上车。”
付晚没得选择,默默上了车。
黑色宾利缓缓驶出别墅大门,段逸单手握着方向盘,专注看着路况,偶尔看后视镜时会睨一眼付晚。
结婚三年,付晚极少坐他的车,现在想离婚自然不想说话。
两人都沉默,
半个小时后,车子驶进半山一处庄园别墅,黑色雕花大门打开时,整间别墅的灯光亮起,宛如白昼。
车停下熄火,段逸侧身注视付晚:“奶奶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你知道该怎么说。”
付晚打开车门,声音冷漠:“你放心。”
段逸盯着她的背影一会儿,下车快走几步,捉住了付晚的手。他能感觉到她的抗拒,随即他就拽紧她的手掌:“别忘了你刚说的话。”
付晚手指微蜷,总归没再挣开。
大厅里,段夫人正候着他们,看见他们牵手进来不禁微微蹙眉,但随即就淡声说:“郝医生才走,你们去看看。”
说完,她看着付晚。
付晚叫了声妈,好半天,段夫人才勉强应了声。
若是平时付晚必定失落,但现在她连段逸都不在意了,又怎么还在意这个……耳边传来段逸的声音:“我们去看望奶奶。”
进了卧室,果真老太太身子不爽利,歪在床边直哼哼……看见段逸带着付晚过来一双老眼立即亮起来:“盼星星盼月亮,总算将我们小晚盼来了。”
段逸把人往前一推。
他倾身贴着老太太的耳说:“知道您身子不痛快,这不把人给您带来了。”
老太太笑眯了眼。
但她却佯装听不清楚,伸长耳朵大声问:“什么?你跟小晚在造孩子?……段逸,还是造孩子要紧,我一把年纪了不打紧的。”
明知道老太太故意,段逸还是睨一眼付晚。
付晚不陪他秀恩爱。
她陪着老太太说了会儿话,就起身了:“我去做莲藕粉糕。”
她离开,老太太笑容垮了,身子往后一靠。
“段逸,那个白筱筱怎么回事儿?平时照顾些就算了,还放什么烟花,小心你媳妇儿吃醋跟你闹。”
“小晚家里你也上点儿心,别跟没事人一样。”
“再这样冷淡,人可会跑。”
……
段逸应付几句,没有解释烟花的事情,或许是秦秘书的手笔吧!
聊了好半天,付晚做好点心过来。
段逸看过去,即使做过家事付晚身上衣服仍是平整光滑,整个人看着端庄美丽,简直就是贵妇典范。
他一时有些索然无味。
段老太太却很喜欢,她尝了口点心说了重点:“段逸你再过两年就30了,你那一圈儿的发小都抱两个了,你们什么时候给我抱个重孙子?”
付晚没有出声。
段逸看她一眼,捏起一个莲藕粉糕轻轻把玩:“小晚年纪还小,还是再玩两年吧!”
老太太心如明镜,只是不好挑明。
……
他们在段宅吃的饭,回去时,已经很晚了。
段逸扣上安全带,侧身看了付晚一眼,付晚小脸别在一旁看着车窗外头。
幽光里,她的侧颜白皙柔美。
段逸看了半晌,轻踩油门。
黑色宾利平稳行驶,两旁灯火不停倒退,他明显是想跟她聊点什么,所以车开得不快。
约莫五分钟后,段逸淡声开口:“明天我安排人将你爸爸接到段氏医院,会有最好的专家团队给他治疗。还有……以后你想用钱就跟我说。”
他的语气挺温和,算是让步了。
他不爱付晚,也在意当年她算计自己的事儿,但是他并不打算换掉妻子……这对于他的生活还有段氏集团的股票,都会造成困扰。
习惯吧!
再说她相貌和身材都是顶尖的,至少在性方面,段逸觉得挺和谐。
想到这个,
前面路口红灯时,段逸睨了付晚一眼。
他扶着方向盘,继续道:“以后秦秘书也不会再到家里来,你那些珠宝就自己收着,我会跟她交代。”
付晚安静地听着。
车内冷气很强,她双臂抱着自己,才不至于冻得发抖。
她跟段逸当了三年夫妻,多少了解他的性格,说真的他这些让步算是恩宠了……按理她该感激涕零的,但她并没有!
他说了挺多也做出让步,可是他只字未提白筱筱,也就是说如果她接受他的安排,那么未来白筱筱仍会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不会有任何改变。
付晚累了,不想困在无爱的婚姻里。
她淡淡拒绝:“不用,我爸现在的医生挺好。”
段逸听出她的意思,她不接受他的示好坚持要离婚。他不禁也来了气:“付晚,别忘了我们结婚的时候签了协议的,离婚的话你一毛钱也拿不到。”
“我知道!”她回答得很快。
段逸耐心用尽,不再跟她说什么。
20分钟后,车子驶进他们居住的别墅时,他把车子缓缓停下对门卫说:“把大门关好,一只苍蝇也别放出去。”
门卫狐疑才想问,
段逸已经把车开走,片刻,停在别墅前面的停车坪上。
车停下,付晚解开安全带正想下车,“咔”的一声,车内锁被段逸锁上了。
付晚手握着车门,又缓缓放下了。
车内气氛逼仄。
段逸出差回来又跑了一趟段宅,其实有些疲倦了,他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揉着眉心,语带不耐:“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
到现在,他只觉得她在闹。
付晚心口发凉,她坐得笔直望着车前方,半晌她轻声说:“段逸,我是认真的!我不想跟你过了。”
段逸蓦地侧头看她。
他长得好看,五官轮廓立体分明,付晚曾经相当迷恋这张脸,可是现在她没有感觉了,一点儿也没有了……
段逸黑眸盯着她,一手解开安全带:“下车!”
一道细微声音,他将车锁开了。
付晚立刻下车,朝着别墅玄关走去……幽光里她的背挺得笔直,就跟她离婚的决心一样坚定。
段逸抽了根香烟,才下车跟着上楼。
他们闹得不欢而散,
当晚,付晚睡在客房,段逸心里也有气懒得哄她……他换了睡衣就躺下了,只是睡觉时他摸了摸身边的空位,多少有些不习惯。
从前,他再冷淡,付晚都喜欢从背后抱着他睡……
清晨,日光照进卧室。
段逸觉得刺眼,伸手挡了挡,人也跟着醒来。
楼下,传来细微声音。
他听出那是佣人在布置餐厅,平时这些事情都是付晚跟佣人一起做的,他的早餐也是她单独为他准备。
段逸心情稍好些,下床,走进衣帽间换衣服。
下一秒,他目光顿住——
付晚的行李箱不见了。
段逸拉开衣柜,果然,她带走了常穿的几件衣服。
他静静看了几秒后关上她的衣柜,如往常一般挑了套商务装换上,简单洗漱后一边戴表一边下楼,看见佣人随口问:“太太呢?”
佣人小心翼翼地说:“太太一早提着行李箱走了,连司机都没叫。”
“她出息了!”
段逸没理会,他坐到餐桌前用餐,是他习惯的黑咖啡加全麦吐司。
目光却被报纸新闻吸引,
铺天盖地,全是他和白筱筱的绯闻,标题一个比一个怂动吸人眼球,段逸看了半晌,轻声问一旁的佣人:“太太走之前,看报纸了吗?”
佣人老实回:“太太没用早餐就走了!”
段逸抬头看她一眼,随即拾起一旁手机打给了秦秘书:“报纸上那些,你处理一下!”
那边说了几句,正要挂电话。
段逸修长手指抠进领带结,轻轻拉松了点儿,语气很淡:“另外给我查一下付晚把婚戒卖到哪了,下午四点前,我要拿到。”
对面的秦秘书怔了下。
半晌,她轻声说:“不可能吧!段太太那么爱您,怎么可能把婚戒卖了?”
段逸的回答是挂断电话。
手机扔到餐桌上,看着那些新闻,他一点胃口也没有。
……
付晚回到娘家,沈清正煲完汤,准备送到医院。
看见付晚,沈清不淡定了。
她指着行李箱,语气不太好:“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男人偶尔偷吃也正常,那个白筱筱长得那么寒酸,腿又是瘸了的……我打听过了还是离过婚的,这样一个人根本不会影响你的地位。”
“我在段逸那里,有什么地位!”
付晚自嘲一笑,将鸽子汤用保温桶装好:“一会儿,我去医院看看爸爸。”
沈清瞪着她。
半晌,沈清拿抹布擦了擦手,气道:“你爸爸知道你要离婚,大概会被气死!付晚……咱们退一步讲,就算你真跟他过不下去了,那你离婚就能过得下去吗?付家现在这样子,你拿什么来支撑?”
付晚慢慢地拧着保温桶。
拧好后,她低头轻道:“总有办法的!婚戒卖的钱足够支撑爸爸半年的医药费了,哥哥的律师费……我打算卖了这幢房子,另外我也会出去工作养家。”
说完,付晚目光湿润。
这幢房子是她母亲留下的,之前再艰难,都没有动过。
沈清呆住。
她没再劝了,但心里总是不赞同。
付晚安顿好,两人去了医院。
经过治疗付大勋的病情已经大致稳定,只是情绪有些低落,总归是惦记着长子付时宴的未来前途。
付晚暂时没提离婚的事儿。
下午,主治医生过来查房。
贺季棠,医学博士,年纪轻轻就是脑外科的权威,人也长得好,185的身高,气质和风霁月的。
检查完,他看了付晚一眼:“出去谈。”
付晚一愣。
随即,她放下手里东西,柔声对付父道:“爸,我出去一下。”
片刻,他们走到一处安静的过道。
看出她的紧张,贺季棠给她一记安抚性的微笑。
随后,他低头翻看病案:“昨晚我跟外科室的几个主任商讨了下,一致建议付先生后面接受订制的康复治疗,否则很难恢复到从前的状态……只是费用贵了点儿,每月15万的样子。”
15万,对于现在的付晚,是天文数字。
但是她没有犹豫,开口:“我们接受治疗。”
贺季棠合上病案,静静看她。
其实,他们从前就认识,但付晚忘了。
付晚很小的时候,他住在她家隔壁,他记得每到夏日傍晚,付晚卧室外面的露台就亮起小星星,付晚总巴巴地坐着想妈妈。
她问他:季棠哥哥,妈妈会回来吗?
贺季棠不知道,他也没有办法回答,一如他现在注视她,就想起三年前归国看见她结婚的消息,他以为她嫁给了爱情,但她过得并不好。
段逸冷淡她,苛待她。
贺季棠正想开口,对面响起一道清冷声音:“付晚。”
是段逸。
段逸身上一套商务打扮,深灰衬衣、黑色西装……看样子是从公司过来的,他朝着这边走来,小牛皮鞋踩在过道里声音清脆。
稍后,段逸来到他们跟前。
他伸出手,声音慵懒中带了一丝轻慢。
“贺师兄,好久不见!”
贺季棠看着面前的手,很淡地笑,伸手与之一握:“段总,稀客!”
段逸一握即放,侧头看着付晚:“去看看爸?”
两个男人暗流涌动,
付晚没看出来,她不好在贺医生面前跟段逸黑脸,于是点头:“贺医生,我先过去了。”
贺季棠微微地笑了下。
付晚跟段逸一起走向病房,谁也没有说话。
自打想离婚,她不再像从前那样,小心翼翼讨好他取悦他。
临近病房门口,段逸蓦地捉住付晚的细腕,把她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他的目光复杂。
刚刚,贺季棠注视付晚的样子,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
段逸轻摸付晚的脸蛋,白皙细腻,招人喜欢。
他嗓音微哑:“跟他说什么了?”
付晚想挣开,但是段逸稍稍用力,她又被压了回去。
两人身子紧贴,坚硬触着柔软……
付晚觉得不堪:“段逸,这是医院!”
“我当然知道。”
段逸不为所动,他紧抵着她的身子,英挺面孔也紧紧地抵在她耳侧,声音更是带了一丝危险:“知道他是谁吗?”
付晚猜出他隐晦想法。
他是段氏集团总裁,有身份有地位,他不允许妻子跟别的男人太过亲近。
付晚苦涩一笑。
她说:“段逸,我没有你那份龌蹉心思,我也没有那份心情……你放心,在我们离婚之前,我不会跟别人有染。”
说完,她推开他,转身进了病房。
段逸跟着推门而入。
他一进去,就皱了眉头,竟然不是单人间。
沈清给他搬了椅子,轻声细语:“快坐!我让付晚给你削个水果……哎,付晚你别愣着呀!等会儿你就跟段逸回去,你爸爸这里有我照顾呢!”
段逸坐下,陪着付大勋说话。
他平时对付晚冷淡,但在付大勋面前表现得无懈可击,他又在商界打滚数年,只要他有心讨好,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付大勋向来喜欢他。
只是段逸提出换医院时,付大勋还是拒绝了,笑呵呵的:“就不折腾了!这里挺好,那位贺医生也很负责。”
段逸拿捏着分寸,并不勉强:“爸住着习惯就好!”
这时,付晚削了个苹果递给他。
段逸却接过来放在了一旁,反手握住她的细腕,他起身对付大勋夫妻说:“那我先带付晚回去,爸您保重身体。”
付大勋点头,看着他们出去。
沈清收拾东西,蓦地,付大勋开口:“他们最近在闹,是不是?”
沈清手一颤——
她连忙掩饰:“没有的事儿!付晚跟段逸好着呢!”
付大勋轻叹一声:“你还骗我!小晚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从前她看着段逸的时候是有光的,现在没有光了。”
沈清怔了半响,轻道:“你劝劝她!”
付大勋慢慢靠向床头,半晌,他低低开口:“不劝了!她不提只当我不知道!……时宴已经没有自由了,我不想小晚也没有自由。”
沈清欲言又止。
……
段逸带着付晚下楼。
傍晚的夕阳,将黑色宾利染上一片炽红,名贵耀眼。
付晚被推上车,她想下车,手腕被人按住。
段逸面色淡然,从车外绝对看不出他用了那么大的力道,付晚丝毫不能动弹,可见男女力量的泾渭分明。
等她放弃挣扎,段逸才松开手。
他在车里静静吸烟。
付晚气息微乱,看着他的侧颜,幽暗光线给他侧颜打上一片阴影,使得五官更为立体英挺,再有身份加持,轻易能让女人心动。
付晚恍惚想起,
当初,正是这张脸让她鬼迷心窍,喜欢了那么多年。
段逸侧身看向付晚。
他极少为了付晚的事情烦心,他并不是很在意她,但是他并不想换太太,有身份地位的男人都不会轻易换太太。
半晌,他将香烟熄了,从衣袋里摸出一个丝绒盒子。
打开,里面是枚钻戒。
付晚喉咙一紧,这是……那晚她卖掉的婚戒。
段逸把它买了回来?
段逸一直盯着她的脸,不放过她任何细微表情变化,像是要将她那点儿皮肉看清楚一般。
良久,他淡淡开口:“手伸出来,把戒指戴上!然后跟我回家,之前的事情我当作没有发生过,你还是段太太。”
他难得宽容恩赐,付晚却拒绝了。
她微蜷起细白手指。
段逸耐心有限:“你究竟想怎么样?”
付晚低喃:“离婚!我想跟你离婚。”
段逸工作忙碌、付晚跟他闹不肯回家,清早他想找对袖扣都找不着,心里很不痛快,正要发作却见到了前面停车场一辆白色宝马前,贺季棠跟一个护士在说话。
段逸就更不痛快了,舌头顶顶口腔。
这时他手机响了,是秦秘书打来的。段逸接起,语气不是很好:“什么事?”
秦秘书尽责告诉他:“刚刚白小姐下床,不小心摔了一跤,有可能伤到腿部神经了,她现在心情很不好,段总您要不要去H市看看她?如果您去的话,她一定会很开心。”
段逸握着手机,没立即说话,明显有些顾忌一旁的付晚。
他手机音量不小,付晚听见了。
她挺淡地笑了一下,打开车门下车,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阵晚风吹过,付晚全身冰凉。
她想,幸好方才段逸拿出婚戒时,她没有动心没有回心转意,没有再想去过那种让人窒息的婚姻生活。
她想,幸好。
她的身影渐行渐远,段逸盯着看,一边跟那边的秦秘书说话:“给她找最好的医生!”
秦秘书挺意外的:“您不去H市看看吗?”
段逸已经挂了电话。
挂了秦秘书的电话,他再打付晚的,发现打不通了。
微信,也无法送达。
付晚把他电话跟微信都拉黑了……
段逸气地把手机扔到一旁,良久,他拿起那枚钻戒静静打量,现在他相信,付晚是铁了心地想离开他了。
只是,他不点头,她还得当这个段太太。
……
三天后,段氏集团大楼,顶层总裁室。
段逸站在落地窗前,拿着手机跟段老太太通话,老太太又想付晚啦,叫他把人带回去看看。
段逸哄着应付。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段总,您有一份专递。】
段逸俊眉一挑,大概猜出是什么东西。
片刻,秦秘书进来,将一份快件放在办公桌上,轻道:“太太寄来的。”
段逸站在落地窗边看了几秒,这才缓缓踱过来。修长手指拾起那份文件拆开,果真如他所想,是一份离婚协议。
他大致扫过,付晚挺有骨气,什么都没要。
净身出户!
他脸色越来越沉,半晌,低声问:“她最近在忙什么?”
秦秘书连忙说:“好像在卖宅子!看的人挺多,但是真正出手的还没有!另外太太找工作了,她大学时拿过国内奖项,有家不错的机构似乎有意向签她,工资待遇都是不错的。”
段逸坐到真皮办公椅上。
半晌,他举高那份离婚协议,静静看着。
他的声音冷漠到了极点:“找个人去接触那座宅子,把价格压到最低买下!”
他又嗤笑一声:“至于工作,她吃不了苦!”
秦秘书一怔。
她以为段总会将付家赶尽杀绝,没想到……并没有。
他不是最恨付晚吗?
她只迟疑了几秒,段逸语带斥责:“还不出去!”
秦秘书退出去。
办公室外面,她握紧手指,犹豫片刻拿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