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多年,属于我自己的东西用一个行李箱便能装完。
平复心情后,我打车回老家,拿我的签证。
大门打开,妈妈弯着的温柔眉眼瞬间垮了下来。
“怎么还没死在外面,真是晦气。”
我平静地在杂物堆将签证取出,临行前给她鞠了一躬:“抱歉打扰了。”
话音刚落,她重重扇了我一巴掌。
我的头不慎磕到茶几边角,血流糊住了我的右眼,她也全然没有要扶一把的意思。
血红色的视线中,她的脸色狰狞得像是索命的恶鬼。
“你在给我摆脸色?顾启钊那么有钱对你又好,就你个***的***还敢在外头跟别的男人不三不四。”
“我早就知道你跟你那早死的爸一个德行,你怎么还不去死,活在这世上做什么!”
我费力站起身来,一字一句地问她:
“妈,你爱过我吗?”
妈妈愣了一秒,随即重重地啐了我一口:
“我连听到你叫我妈都觉得恶心!”
猜测了二十八年的问题终于得到了答案。
我费力地从包里取出一个断绝亲子关系的协议。
“那您将这个签了吧,从今往后您就只有一个乖女儿了。”
妈妈迫不及待抢过签了字,随后便毫不留情,掏出扫帚便往我身上打:“滚!”
走出小区后,天上下起倾盆大雨。
遇上下班高峰期,打车订单没人接。
我在公交车站下等待,盯着地上的水潭发呆。
一辆库里南在我跟前停下,车窗下是主驾中顾启钊的侧脸。
他淡淡开口:“上车。”
我抿着唇不愿意,他忍无可忍,直接下车将我硬塞进去。
“放开我!我自己可以!”
他力气太大。
我要挣扎,他直接指着我的眼鼻威胁道:
“这么大的雨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你妈不爱你,你妹不爱你,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会这么让着你?”
我抠紧了椅子靠垫,渐渐安静下来。
他满意道:“乖,跟我去生日宴。”
我在他眼里似乎没有拒绝的权利。
他不由分说带我来到了宴会厅。
祁雪穿着漂亮的粉红公主裙众星捧月,可我只穿了件简单白T,甚至还被蹭上了几个泥点子。
她噗嗤一声笑了:“姐姐从哪里拾荒回来的?没关系,尽情享受我的生日宴吧。”
顾启钊宠溺地走到她身侧,刮刮她的鼻尖:
“人给你带来了,我们小雪真是识大体,自己过生日不忘姐姐。”
“不像某些人,离了我就跟路边流浪狗没什么区别,还是乖乖跟上主人,好吃好喝不会少了你的。”
面对宴会众人的鄙夷眼神,我只是随性笑了笑。
或许顾启钊会觉得这些是羞辱,可我早已习惯。
从小到大,我早就习惯看着妹妹对着蛋糕许愿,早就习惯在这个日子里,吃不到一口蛋糕,许不下一个愿望。
在检查证件的时候,他突然出现在我身后,疑惑道:
“你手上是什么,签证?”
我不动声色回应:“嗯,要出国了。”
他却只是嗤笑一声:“别开玩笑,你现在跟孤儿有什么区别,离了我还能去哪?”
“你就乖乖坐在这,我给你拿蛋糕。”
我没有答应,只准备起身要走。
祁雪却拦住了我的去路,一定要将我拉到宴会厅的正中间,旁边是两米高的香槟塔。
我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看到头顶的吊灯摇摇欲坠。
我挣开祁雪的手,想要逃开。
她却直接将我推向一旁的香槟酒塔,无数玻璃碎渣刺进我的肌肤。
头顶上的吊灯断开了一根弦,猛然向下跌落了一半距离。
“救命!”
“祁月!”
顾启钊冲上前来想要将我拉起。
祁雪轻声撒娇说我好怕,他又马上转身,护住了她。
任由我整个人,被吊灯砸在身下。
尖锐的玻璃碴再次深进肌肤,黏腻酒精成了催命的疼痛放大剂。
我忍着痛直起身来,却看见男人细心地擦拭祁雪裙摆上的玻璃碎渣。
他看了我一眼,心虚地凑近:
“没事吧?要不还是送你去医院?”
祁雪也说:“启钊哥快去,我一个人过生日也没关系的。”
他犹豫了。
我笑道:“没事,我是医生,这点皮外伤自己能处理,别为了我扫兴。”
他松了口气,牵起祁雪的手又迈向了人群。
“帕拉伊巴的戒指明天会给你的,这次确实委屈你了。”
“不必,我们已经没有明天了。”
只是他早已走远,压根没听见我最后一句话。
我一个人费力地将玻璃渣拔出,简单清理,打车去了机场。
祁雪特地给我发了几十张照片,张张露出二人无名指上的对戒。
我笑了笑,将祁雪确诊脏病和一些病情前的自检事项全部发给了顾启钊。
“我们分手了。”
手机疯狂响动,是他无休止打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