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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容瑄周洛汐小说 萧容瑄周洛汐免费阅读

编辑:清旖    发表时间: 2024-11-21 14:01

佛说情爱有三苦: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在萧容瑄移情她人后,周洛汐也学会了不爱、不怨和不求。

一个佛音渺渺的春日里,她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

龙华寺禅房。

梵铃声声,檀香冉冉。

“人从爱欲生忧,从忧生怖,若离于爱,何忧何怖?”

蒲团上,周洛汐盘膝而坐,凝着手中佛经的目光逐渐清明:“若离于爱……”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小沙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周施主,王爷已在寺外等了您三日,您还是见见吧。”

“知道了。”

周洛汐合上佛经,起身走到佛龛前,双手合十跪下。

“无爱亦无怖,红尘万丈不过大梦一场,唯有放下,才得解脱,弟子多谢佛祖指点迷津。”

她虔诚地磕了三个头,才整顿妆发离开。

正值晚冬,屋檐上融化的雪滴滴答答的砸在地面。

周洛汐才出寺,就被一件大氅裹了个严实。

抬起头,萧容瑄俊朗的眉目满是关切:“天寒地冻的,你还穿这么单薄,小心着凉。”

周洛汐怔了瞬,一声不吭地挣开他的温暖。

察觉到她的抗拒,萧容瑄面色微僵:“你我夫妻多年,真要跟我生分?”

周洛汐垂眸,依旧沉默。

萧容瑄叹了口气:“你还在为阿鱼摔坏你娘遗物的事生气。”

说着,他从袖中拿出一枚白玉玉佩,放在她手中:“我已经找了巧匠给你重新雕了一枚,你瞧,是不是和之前那块一模一样?”

掌心的玉是暖的,可周洛汐的心早已冷透。

玉佩再像,终究不是旧物。

亦如眼前人,也不是从前那个满眼只有她的男人。

萧容瑄没有看到周洛汐脸上的落寞,只轻轻将她拥入怀中:“阿鱼无父无母,孤身在这偌大的京城已经很可怜了。”

“夫妻本是一体,就算她不是我义妹,到底对我有救命之恩,你就不要跟她计较了。”

周洛汐敛去眼中涩然:“你说的是。”

见她终于松了口,萧容瑄松了口气:“跟我回府吧。”

两人上了马车,路上却没说一句话。

周洛汐摸索着手中的玉,思绪渐远。

她和萧容瑄从小一起长大,可惜两人生于乱世,八岁那年,周萧两家统统死在了叛军刀下。

萧容瑄带着她藏在地窖里才逃过一劫。

从那以后,他们相依为命,相互扶持。

后来,萧容瑄投身军营,周洛汐就在他身后出谋划策。

在她的帮助下,萧容瑄从籍籍无名的小兵到现在朝内执掌北州的异姓王。

被封王的第一天,两人成了亲。

周洛汐依旧记得,洞房花烛夜,向来冷毅的萧容瑄醉着将她紧紧抱着,小孩似的又哭又笑。

“洛汐,我终于娶到你了……”

她以为两人能一世一双人的白头到老。

但就在一年前,萧容瑄奉命出征后传来死讯,北州王府遍地哀泣。

可周洛汐不信,她不许下人哭,更不许他们披麻戴孝,因为她坚信萧容瑄会活着回来。

终于,周洛汐把他给等回来了。

不过等来的不止萧容瑄一人,还有孤女桑阿鱼。

那天,萧容瑄扶着桑阿鱼从马车上下来。

他说:“当日我被敌军偷袭坠崖,是阿鱼救了我,要不是她,我可能就回不来了。”

“洛汐,我已经把阿鱼认作义妹,等为她寻个好人家,让她风风光光出嫁。”

周洛汐信了,甚至把桑阿鱼当成亲妹妹对待。

直到她无意间看见萧容瑄把哭泣的桑阿鱼抱在怀里,又哄又亲,她便明白他们并非单纯的义兄义妹。

就在周洛汐神伤时,萧容瑄突然让车夫停车。

“我去给阿鱼买几串糖葫芦,她最近总念叨,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他嘴上抱怨,脸上却是无奈的笑:“洛汐,你等我,我还要去买你爱吃的梨花酥。”

周洛汐声音微哑:“去吧。”

男人下了马车,她看了手中的玉佩很久,黯淡的眼神逐渐坚定。

最终,周洛汐将它抛出马车。

这一个春日,她要放下情爱,离开萧容瑄,还自己一个不忧不怖的余生。

回府后,萧容瑄把梨花酥交给周洛汐的丫鬟问春后,便拿着糖葫芦去了桑阿鱼的院子。

见主子那匆忙的模样,问春忍不住替周洛汐抱怨:“王爷现在跟桑阿鱼待得时间比跟王妃您都长,如此下去,万一……”

话还没说完,便被周洛汐抬手打断:“回房吧。”

她回了院子,立刻吩咐人把院内的红梅花盆搬出去。

下人门正忙着,萧容瑄带着桑阿鱼来了。

桑阿鱼披着萧容瑄前些日子从城外猎来的白狐做的狐裘,双眼亮晶晶的朝着周洛汐跑过去:“洛汐姐姐!”

看着桑阿鱼天真烂漫的模样,周洛汐目光恍惚了瞬。

如果自己不生在乱世,兴许也像她这样明媚活泼的陪在萧容瑄身边。

“阿鱼说在怀桑院里闷得慌,想来找你说说话。”

萧容瑄虽然对周洛汐说话,可眼神没有离开桑阿鱼分毫。

桑阿鱼看见小厮们正往外搬花,面露诧异:“这些红梅不都是容瑄哥哥送给姐姐的吗?姐姐为什么让人都搬出去啊?”

听见她的话,萧容瑄这才注意到门口堆砌的花盆。

他微蹙起眉,视线终于落在周洛汐身上:“怎么了?是不喜欢还是……”

周洛汐看着男人疑惑的眸子:“春天百花盛开,这红梅也不那么稀奇了。”

说话间,她心中涌起一股悲凉。

当年萧容瑄送她满院红梅时说过:“洛汐,你对我而言就是冬雪中盛开的红梅,是我坚持下去的倚仗。”

周洛汐正沉浸在回忆里时,却见萧容瑄又看向桑阿鱼:“看你盯的眼睛都快黏在花儿上了,你要是喜欢,我就让他们全部送你院子去。”

桑阿鱼眼睛更亮了:“真的吗?”

“当然。”萧容瑄笑的温柔。

“谢谢容瑄哥哥!”

桑阿鱼欢呼一声,转头又看见周洛汐院子门前不远处的秋千,提起裙摆就往那边去了。

周洛汐看见萧容瑄眼中的无奈与纵容,眼眶泛酸。

即便已经决定放下,可亲眼看着曾经那个满心都是自己的男人心系她人,始终不能完全平静。

“洛汐?”

周洛汐听见萧容瑄的呼唤,才发现他正看着自己。

她慌的转过头,不让对方看见自己眼中的低落。

“当初你让我给阿鱼选夫婿,我这些日子在北州挑了好几个人家,过段时间我把他们叫来,让阿鱼看看。”

萧容瑄迟疑了:“阿鱼年纪还小,这件事先不着急。”

“而且她性子活泼,这么早嫁做人妇,怕是会消磨了她的灵性。”

听了这话,周洛汐含泪苦笑。

当初自己也是桑阿鱼这个年纪嫁给的他,可她经过的是刀光剑影和马革裹尸。

而要做好北州王府的主母,要的不是灵性,而是稳重端庄……

这时,桑阿鱼又跑了过来,拽住萧容瑄的袖子:“容瑄哥哥,我听说你还送过匹千里马给洛汐姐姐,我想去骑一骑。”

说着,她转头看向周洛汐:“洛汐姐姐,可以吗?”

周洛汐还没回答,萧容瑄就接过话:“洛汐向来大方,她不会介意的,走吧。”

话落,他带着兴冲冲的桑阿鱼走了。

周洛汐僵在原地,看着两人并肩而去的背影,疼痛的心渐渐麻木。

那匹千里马和红梅一样,都是萧容瑄送给她的,如今一件件都荡然无存了……

罢了,罢了,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夜渐深。

周洛汐正在抄佛经,问春突然跑了进来:“王妃,我刚去厨房给您拿点心,听王爷身边的下人说王爷为了保护桑阿鱼,从马背上跌落摔伤了,现在正在医治呢!”

‘啪嗒’一声,周洛汐手中的笔掉落在地。

她也顾不得许多,连忙披上衣服,冒着寒气匆匆赶去萧容瑄院子。

可就在周洛汐准备推门时,里头传出桑阿鱼的嗔怪声。

“容瑄哥哥,我们都拜过堂了,我给你上药还有什么好避嫌的?”

‘轰’的一声,周洛汐只觉脑子里炸开一道响雷。

萧容瑄和桑阿鱼已经拜了堂!?

此时,书房里又传出萧容瑄满含愧疚的话。

“我跟洛汐从小青梅竹马,又有出生入死情谊,跟你拜堂是在我失忆的时候,她现在不知道这事,你也别提,我不想让她难过。

“可容瑄哥哥,我们就算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啊。”

这时,小厮端着汤药来了,见周洛汐呆站在门口,忙行礼:“王妃。”

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

‘吱呀’一声,房门被拉开。

萧容瑄直直撞进周洛汐通红的眼睛里:“洛汐?你……”

他刚一开口,周洛汐就转身快步离开。

萧容瑄连外衣都来不及穿就追了过去,好一会儿才堪堪抓住她的手:“洛汐,你听我解释!”

“我当时失忆了,这才犯糊涂跟阿鱼拜了天地,但是只对着淮水落日,做不得数!”

周洛汐看着他慌张又带着心虚的眸子,含着泪用力抽出手:“可你还是对她动心了,不是吗?”

萧容瑄哑口无言。

周洛汐凄楚一笑,顿觉自己独身苦守北州王府的那段日子,更像一个笑话。

她只以为萧容瑄是骗自己,却不知是背叛。

面对男人的沉默,周洛汐心如刀绞:“你带她回府,是因为舍弃不下她,想要她陪伴在你身边,说什么认她做义妹,要给她找人家,都是骗我的借口!”

“我是怕你伤心才瞒着你。”

萧容瑄解释着,试图将满眼泪的她拥入怀中:“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可你信我,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是无人可替的。”

然而,周洛汐再次推开他,又像躲洪水猛兽似的后退两步。

她黯淡如灰的双眼噙满失望,退到离他三尺后转身踉跄远去。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决绝的把萧容瑄抛在原地。

萧容瑄望着那消瘦的背影,复杂的情绪在心中翻江倒海。

周洛汐回到房间,屏退众人关上房门后,终于支撑不住,泪水和身体通通砸在地上。

她陪伴萧容瑄征战多年,性格早就被磨炼的坚强,从不轻易落泪。

可这一次,她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

从窗隙吹进来的风将桌上的佛经吹到周洛汐身边。

“但以妄想颠倒执着而不正得……”她颤声呢喃。

执着。

她的确太执着了。

执着于对萧容瑄的爱,执着于相信世间有矢志不渝的真心,但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周洛汐倚着门,枯坐了一夜。

之后几天,萧容瑄像是刻意在躲她,哪怕遇见了,连话都不说就走。

周洛汐也不挽留,甚至当做没看见。

直到这天,周洛汐刚踏出房门,便看见桑阿鱼跪在院中。

桑阿鱼不知道跪了多久,她的鬓角和衣角都被露水打湿了。

周洛汐诧然,示意问春去扶她:“你这是做什么?”

可桑阿鱼躲开问春的搀扶,声音都被冻得发抖:“洛汐姐姐,我对不起你,自从我入府,姐姐一直真心待我……”

“当时容瑄哥哥失忆,我才和他成了亲,如果我知道他有姐姐这样好的妻子,我一定不会嫁给他。”

说到这儿,她突然哭了起来:“可如今我对容瑄哥哥动了真情,洛汐姐姐,我真的舍不得他,只要你不赶我走,让我做个洒扫丫鬟,我也甘之如饴!”

看着桑阿鱼眼中的决绝和深情,周洛汐心中五味杂陈。

虽然她已经决定离开萧容瑄,离开北州,但现在要亲口成全,她还做不到。

见周洛汐的沉默,桑阿鱼心一横:“要是姐姐不肯,那阿鱼便磕头磕到姐姐答应为止。”

说着,她不要命似的磕起头来,几下就把额头磕青。

周洛汐急了:“问春,还不把人扶起来!”

问春反应过来,忙要去扶人,可桑阿鱼脸色突然一白,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阿鱼!”

萧容瑄急切的声音骤然响起。

他上前抱起晕倒的桑阿鱼,朝被吓住的问春吼道:“去叫大夫!”

说着,他连看都不看周洛汐,抱着人匆匆离开。

周洛汐僵在原地,久久没能从萧容瑄紧张桑阿鱼的模样中回神。

直到问春跑回来,如临大敌的告诉她。

“王妃,桑阿鱼她被诊出喜脉了!”

听到问春的话,周洛汐瞳孔骤然紧缩:“你说什么?”

“是真的,大夫说已经有孕两个月了!”

周洛汐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干净。

桑阿鱼和萧容瑄拜了堂,自然是圆了房的,可在府里两人在她面前做出兄妹的模样,暗地里翻云覆雨……

刹那间,一股恶心感涌让周洛汐忍不住干呕起来。

荒唐,真是荒唐!

她就像个跳梁小丑,被两人耍的团团转!

周洛汐堵着口气起身去了怀桑院,想在今天和萧容瑄一刀两断。

可如那天一样,里头传出的话直接击溃她支离破碎的心。

“阿鱼,为了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你暂时去府外住着。”

“你担心洛汐姐姐为难我吗?她那么好心,肯定不会的,而且我不想离开你。”

冷寂中,萧容瑄的声音格外清晰。

“你不了解周洛汐,她心狠起来堪比罗刹鬼,当初她跟我征战沙场,出的计策阴毒至极。”

“阿鱼,你不谙世事,如果她因为一念之差对你下手,你根本无法应对。”

一字一句,堪比冬日里最锋利的冰刃,刺进周洛汐的胸口,疼的她攥紧了双手。

往日那些救过萧容瑄性命的良计,现在竟成了她恶毒的头衔,变成了攻击她的武器。

而跟着周洛汐的问春气得不行,可更多的是心疼。

她看着周洛汐通红的眼角,也不由含了泪。

最终,周洛汐没有进去,而是转身离去。

屏退问春后,她抬头望着四四方方的院墙,目光渐远。

她以为自己又会像那晚一样大哭一场,可意外的,她除了满心疲惫,根本哭不出来。

周洛汐怅然一笑。

或许是因为真心快死透了,所以已经没感觉了。

入夜。

周洛汐正跪在佛龛前诵经,萧容瑄来了。

气氛微妙。

萧容瑄见周洛汐没有一点反应,有些不自在:“我知道瞒不住你,阿鱼她有孕了。”

“洛汐,是我对不起你,可这是我第一个孩子……”

听见这话,周洛汐攒动佛珠的手一顿。

她睁开眼,满目悲戚:“第一个孩子?那我们的阿缪算什么呢?”

阿缪,是她那个夭折于腹中孩子的乳名。

三年前,萧容瑄深陷敌军包围圈,周洛汐为了救他,拖着四个月的身子,带人把他救了回来。

可她也因此受伤,孩子不仅没保住,甚至再也不能生育。

那天萧容瑄红着眼,抱着同样悲痛欲绝的她说:“洛汐,阿缪是我们第一个孩子,但他与我们无缘,如今只要你没事就好。”

一时间,萧容瑄眼底划过抹惭愧,却选择回避:“阿缪没了我也伤心,但已经过去了三年,你也该放下了了。”

周洛汐心一紧,缓缓起身:“你过去了,我却过不去。”

那是她的骨肉,她曾切切实实感受过孩子的胎动。

她永远忘不了,那天自己苍青色的衣裙被染成了红色。

她的阿缪化成了血水,永远留在了边疆的黄沙里…

看着周洛汐黯淡又倔强的眼神,萧容瑄心中烦闷,但还是一意孤行:“我知道你不喜欢阿鱼,我明天送她出府养胎,你也不会心烦。”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却听身后的周洛汐哑着嗓子开口。

“不用,你娶她为平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