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大雍朝十年,我还是没能找到回家的方法。
四皇子百里渊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为他尘封系统滞留古代。
未料他许我的一辈子,只有短短七年。
得知他瞒着我养外室的那一刻,我重启系统,继续寻找回家的路。
……
“第十三号攻略者,你的攻略对象百里渊已经爱上别人,按照系统惩罚原则,不出三月你将必死无疑。”
听到系统的话,我拿着手帕麻木地擦着不断流下的鼻血,心底一阵苦寂。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若你还要滞留不走,我会彻底消失在你的世界里。”
音落,系统消失在我的神识中。
我擦干鼻血,看着桌上满满当当的冷菜佳肴和长寿面,喉间一阵发哽。
不知多了过久。
“嘎吱——”
房门被人推开,一身玄色锦服的百里渊大步走了进来。
“阿允,今日朝中议事耽误了时间,没能回来陪你过生辰。”
他将手中的锦盒放在桌上,顺势搂着我坐下:“今年送你的生辰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我心头一颤,轻轻将盒子打开,一根雕着云纹的金镶玉簪。
和去年、前年送我的生辰礼一模一样。
一根玉簪连送三年,他便是这样敷衍我……
我眼底的光骤然暗淡,阖上了盖子。
“王爷有心了。”
说完,我起身朝里间走去。
我的话,让百里渊的脸色由晴转阴,蹙起了眉。
“以后想要什么生辰礼自己去买,我明年不送了。”
他不耐烦的说完,便脱去外裳躺在了床榻上。
看着他淡漠的神色,我心头一阵窒涩。
阿渊,你可知这是我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生辰……
我沉默着没再说话,在屏风后换下染血的里衣,随后上了床。
才刚躺上去,百里渊便往床边挪了挪。
烛火摇曳,我看着他刻意疏远的动作,眼底泛起一层薄雾。
从前,他每夜都要紧紧的抱着我才能入睡。
可自从他身上有了其他女人的脂粉香,两人之间的距离好似隔了一条星河。
人一旦变了心,身体也会下意识排斥另一半。
尹凝允啊尹凝允,你这十年的攻略可真失败……
一夜未眠。
翌日清早。
我刚从床上坐起,一抹温热便毫无征兆地从鼻子涌出。
低头一看,床褥已经染上了一小团乌血,宛若梅花绽开。
“阿允,你怎么流鼻血了?”
百里渊神色猛然一慌,连忙拿帕子帮我止血。
“我去找大夫。”
他一脸担心,转身便要吩咐下人。
我拽住了他的衣袖,嗓子有些虚弱:“上火而已,不要紧。”
最近频繁流鼻血,我知道这是系统对我的惩罚。
大夫来诊治,自是查不出我这血流不止的模样全拜百里渊变心所赐。
百里渊听到我轻飘的解释,倏然松了一口气,转瞬又蹙起眉头。
“上个火就流鼻血,好歹是上过战场的人,以前的你可没这么娇弱!”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神色一阵微恍。
以前的我是什么样?
以前的我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
一次意外,我被系统带到这个世界,任务是攻略大雍朝的四皇子百里渊。
我带他走出冷宫,陪他边疆杀敌,用《孙子兵法》助他百战百胜。
我为他挡刀,陪他渡过无数个难熬的夜,一步步相互扶持到现在,让他成为手握兵权、权倾朝野的晋王爷。
在百里渊眼里,我是温柔似水的解语花,也是英姿飒爽的木兰花。
明明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就变得如此娇弱了呢?
何时变的,我已记不太清了。
但我记得从前的百里渊,满心满眼都只有我。
洞房花烛夜那日,他温柔地将我压在身下,要了我一次又一次。
“阿允,我这辈子只要你,每天每夜只要你……”
可如今,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那个发誓此生不会让我掉一滴眼泪的男人,早已有了二心。
回拢思绪,我链接神识中的系统:“百里渊对我的爱还有剩多少?”
倏然,熟悉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
【依旧是百分之百。】
得到这个答案,我微微一颤,霎时哽了声:“那他对外面那个女人的爱呢?”
系统沉默一瞬,沉声道:“也是百分之百。”
我浑身一僵,心底的苦涩蔓延成海。
“为什么男人的一颗心,可以给两个女人同样的满分爱?”
这夜,百里渊很晚才回来。
雪花纷飞,他踏着寒霜回屋,身上落了一层薄雪。
“阿允,这是给你带的芙蓉酥。”
他将手中的油纸袋放到桌上,又轻柔拂去上面的雪粒。
“趁热吃,这是城西小巷老阿婆家买的。”
我怔怔看着桌上的油纸袋,恍然想起七年前的一个雪夜,百里渊拉着我在小巷口买芙蓉酥。
大雪纷飞,他一手护着热腾腾的芙蓉酥,一手抬起披风为我挡雪。
当时的少年郎,一双手冻得红彤彤,可满心满眼都只有我。
“已经不是当年的味道了。”
我移开视线,继续看向窗外簌簌落下的盈盈白雪。
“我尝了,和当年的味道没区别。”
百里渊眼神闪烁了几分,径自朝我走来。
“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番,太后说晋王府太过冷清,需要添丁添人,月底我会带个商贾之女回府。”
我愣了一瞬,心口好像豁开了一道口子,呼呼刮着冷风。
我知道他在外面养了个富商千金,可他只要瞒着我一日,我便觉得他像倦归的鸟儿,总有归巢收心的一日。
如此,系统也可以收回对我的惩罚。
没成想,现实狠狠扇了我一个耳光。
他已经忍不住要将外面的女人带回王府了……
“百里渊,你说过王府只会有我一个女人。”我嗓音有些颤抖。
百里渊眼中有愧疚闪过,但还是归于平静:“当年年少轻狂说的话当不得真,世上男子本就该三妻四妾,更何况我还是个王爷。”
看着我苍白的脸色,他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的皇兄个个都妻妾成群,但我这么多年只有你一个人,他们总说我惧内怕妻,难道你忍心看我成为一个笑话吗?”
我目光落在他脸上,一点点扫过那俊朗的五官,心底一阵晦涩。
从前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是他,现在说一夫一妻成笑话的人也是他。
真真是人心不如草。
“三个月后,再让她进府可好?”我哽声做了退让。
再过三个月,我就要被系统判处***。
到时候他想带多少个女人进王府都和我没了关系。
百里渊眉心微拧,但只犹豫了一瞬便沉声开口:“她腹中已有皇室子嗣,我必须尽早给他们母子名分。”
说完,他不再看我,转身离去。
门开,大片的霜花夹杂着风雪侵袭而来。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我蜷紧的手指,将掌心掐出一片血痕。
留不住的人,留不住的心。
这场失败的攻略,当真还要继续下去吗?
回想当初男人的誓言,依旧在耳畔铮铮有声。
“阿允,你冒死将我从冷宫带出,我的人我的命统统归你。”
“阿允,你我征战边疆,生死与共,我百里渊此生只要你一妻足矣!”
当年的誓言震耳欲聋,可那个男人却用‘年少轻狂当不得真’,给这七年的感情划上句号。
我的眼眶一点点变得涩红,溢出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啪嗒”
鼻血再一次毫无征兆流了出来,滴在我的手背上带着灼烧的痛。
我微微仰起头,熟稔的抬手捂住鼻子,指缝里却还在源源不断溢出鲜红。
这时,系统突然出现在我的神识中。
“百里渊今夜又留宿在花云璧的寝房,他每宠幸她一次,你受的惩罚都会重一分。”
“如今的痛,你可还能承受?”
我拿帕子擦着手,眼底的光一片死寂。
这半年我给过百里渊机会,也给过这份感情机会。
但我清清楚楚的明白,百里渊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少年郎。
我再怎么隐忍和委曲求全,和他也回不到过去了。
盼不回的人心,早该及时止损。
“系统,若我申请脱离世界,可以回到我21世纪的家吗?”
听到我的话,系统机械的声音带着几分人情味。
“一旦启动回家路线,你就再也见不到百里渊了,真的决定放下了?”
我眼底划过一阵痛色,随即变得决然。
“我愿与他,生死不复相见。”
金属声在我脑海里滋滋作响,片刻后才传来系统的回应。
“返程模式已启动,你还有最后十天时间,和这个世界彻底告别。”
系统离开后,我在黑夜中枯坐了一夜。
初阳升起,淡金色的光透过窗柩倾洒在室内。
我从火炉中挑了一快烧焦的金丝炭,在窗边石砖上划了一横。
等划十道横线,我就能离开这个世界了。
接着,我遣退所有下人,一个人默默地收拾东西。
既然要走,那整个芙蓉苑里有关我的痕迹,都要彻彻底底地清理干净。
房间内触目所及,皆是我与百里渊的回忆。
书桌前的木架第三层摆着的那叠厚厚的书,是我给百里渊默写出来的现代知识。
一是为让这个时代的人过得更好些。
二是为助百里渊获得圣上青睐、朝臣敬仰和百姓爱戴。
木架第二层的柜子里,放着的是我七年前戴过的凤冠。
冠上玉珠玲珑,镶满的108颗南宝石是百里渊亲自去昆仑山采集,再将它们一颗一颗亲手镶嵌。
他说,“我的阿允值得世上最好的珠宝,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为你采撷!”
我伸手摩挲过那一颗颗南珠,冰凉的触感,透着沁骨的寒冷。
曾经的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如今变成一柄匕首,一刀又一刀刮走我心底的暖意。
七年时间,他让我从满心欢喜到彻底失望。
收回思绪,我继续整理木架。
第一层除了一些常用的笔墨纸砚,还有一个木匣子。
我轻轻打开盖子,将里面折成蝴蝶结的红发带小心翼翼拿了出来。
这根发带是百里渊生母淑妃遗留之物,从前他时刻宝贝带在身边。
七年前,我随他下江南不幸坠落冰湖。
不会游泳的我已经已经心存死志,是他拿着这根红发带缠着我们两人的手。
“尹凝允,如果你死了,我绝不独活。”
冰冷刺骨的湖水快要冻碎我的五脏六腑,那拉着我往上游的大手,却一刻也不曾松开。
后来,百里渊将红发带送给了我,他说:“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护身符,也是月老给我们牵的红线。”
这些年,我一直视若珍宝地珍藏着,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
一阵脚步声自身后响起。
我回头一看,百里渊风尘仆仆地进了屋。
他墨色大氅上落满了白雪,像极了那个冰天雪地里拉着我逃亡的少年郎。
可当他走近时,我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脂粉香。
我攥紧了手中的红发带,将那个蝴蝶结缓缓解散。
百里渊解开大氅,转而看向我手中的一抹红。
“你喜欢这个?我改日再买几条给你,红红火火的倒是很衬你。”
我沉默一瞬,顿觉手中的红发带有千斤重。
这个男人既没发现住了七年的芙蓉苑少了东西,也没发现这根红发带是见证过我们生死之交的定情信物。
一颗心分成两瓣,终归是会忘记很多事。
如今的百里渊一心都在迎娶花云璧回晋王府的事情上,忘了也理所应当。
“不劳王爷费心了。”
我盖上木匣子,语气里没有太多情绪起伏。
话音刚落,百里渊眉心一拧:“阿允,你可还是在生气?”
见我神色黯然,他像以前一样拉住我的手,信誓旦旦的开口:“等云儿生下孩子,我就立马过继给你,让孩子只管你一人叫母亲。”
别人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让我养?
我静静看着他,语气带着荒唐的问询:“花云璧她也愿意?”
百里渊将我紧紧揽至怀中:“我的孩子,只会有你一个母亲。”
我的心一寸一寸地发冷,连带着指尖都透凉。
一个深呼吸,我颤着手将他缓缓推开。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毕竟百里渊的以后,不会再有我。
到时候他的孩子要管谁叫母亲,都跟我没有关系了。
这一夜,我睡得浑浑噩噩。
接连两日,百里渊都没再来我的芙蓉苑。
转眼到了迎娶花云璧的良辰吉日,王府一片喜色,宾客满座。
我坐在主厅内,看到一身水红色嫁衣的花云璧手持团扇,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侧妃娘娘敬主母茶。”一旁的丫鬟端着敬茶到了主座边。
花云璧抬起柳叶眉,抚摸着还未显怀的肚子迟迟没有端茶。
百里渊蹙起了眉:“云儿,你要是不舒服,就不必下跪了,反正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说着,他又转眸看向我,眼神带着商量和试探。
“阿允,等云儿身体好些了,以后再给你补上敬茶和跪拜礼。”
“我知道你一向大度,不会介意这些小节的。”
闻言,我凝视着这个自己爱了七年的人,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
若不是和他已经没有了以后,我又怎会大度到看着他和别的女人拜堂成亲……
眼见那娇柔柔的女人被百里渊牵着介绍给宾客认识,我默默起身从屏风后走了出去。
这个热闹喜庆的场面,与我无关。
雪花簌簌,我踩着积雪回了芙蓉苑。
和喜色一片的前院不同,芙蓉苑只有蚀骨的冷清。
如同我的心,仿佛被厚雪冰封。
我看着窗柩上那一道道黑横,再次拿起金丝炭多添了一横。
还剩下七天,便是我脱离这个世界的日子。
到时候,我和百里渊桥归桥路归路,什么瓜葛都没了。
我深吸一口气,将之前收拾出来的所有东西全都清理好,亲自丢进了后院荒废的枯井中。
连同和百里渊过往的所有情谊,甚至是他。
从我心底统统丢了。
夜色浓稠,我正要入榻歇息,却看到百里渊推门走了进来。
“房间怎么空了那么多?”
此时的他已经褪了喜服,换了一身如往常般来我苑子过夜的便服。
“清理了一些不要的旧物,全都扔了。”
我如实相告,百里渊却是极为认可的点了点头。
“扔了是好事,省得占地方。”
他说完又走来握住我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里轻轻摩挲。
“但下次提前和我说一声,不然我还以为你还在生气,要带着行李回娘家。”
我沉默一瞬,将手抽离了出来:“我一个孤女,哪来的娘家?”
作为异世的攻略者,我在这个世界既没有娘家也没有家人,除了晋王府,我哪里都去不了。
此话一出,百里渊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愧欠的抱住了我。
“是我太着急,忘了这回事。再过几天就是我们相识十年的纪念日,阿允想要什么礼物?”
纪念日,这个词语还是我曾经说给他听的。
我摇摇头,轻轻将他推开:“我什么都不想要,今夜是你洞房花烛日,别错过了良辰吉时。”
可百里渊却抱着我不撒手:“娶她只是走个仪式,让她替我们俩生孩子。到时候我带你去司天监看星星?还是让梨园的戏班子来王府唱戏?只要阿允想要,我都给你找来。”
我看了他很久,忽然想起少年时,他也是这么承诺的。
他说阿允想要什么,哪怕是拼了命也要给我拿到手。
回过神,我走到烛台前,挑了挑摇曳的火芯。
“既然你有心安排,那就去一趟白马寺吧。”我低声说道。
那里是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在脱离世界前,一起重走一遍故地,也算是有始有终。
“为什么要去参破红尘的佛教之地?”百里渊语气带着不解。
短短一句,却让我的心几乎被人刺穿,大概是太痛了,以至于我一瞬间不知道以什么表情面对他。
原来,他全忘了。
只有我一人还停留在原地,真真是可笑至极!
到嘴的话全数咽了回去,我涩声开口:“祈福罢了。”
“好,我让人准备马车,六日后一起去。”百里渊应下,接着俯身想要亲吻我。
这时,门外倏然传来一阵吵闹的动静。
“殿下,侧妃娘娘不舒服,肚子疼得厉害……”
百里渊神色一慌,立马松开了环住我的手。
“阿允,我去看看就回来,那毕竟是我们的孩子。”
说完,他大步流星往屋外赶去。
这夜,百里渊终究是没有再回芙蓉苑。
大抵是因为愧疚,第二天清早,他特意遣人送来了一堆珠宝首饰,正巧撞上花云璧来给我请安。
“姐姐,殿下送给你的这些,还是云儿特意精挑细选的呢。”
花云璧看着箱子里的金银珠宝,盈盈笑着直接拿起一颗夜明珠在手中盘弄。
“夜明珠虽然贵重,可随着岁月渐长却会黯淡无光,甚至泛黄。”
“听学堂的夫子说,这叫人老珠黄——”
听着她话里的炫耀和讥讽,我眸色平静的打断了她。
“有话直说,这里没外人。”
花云璧噎了噎,随即勾唇冷笑。
“作为殿下新的枕边人,我来给姐姐一句劝。你年长我六岁,现如今却连个孩子都生不出,往后人老珠黄了更不可能生得出来。”
“必定是观音娘娘觉得你和殿下不般配,才不肯给你送子。”
说着,她又抬手抚上自己尚还平坦的小腹,悠悠然道:“不像我,才在殿下身边半年,就怀了子嗣。”
她莞尔一笑,又朝我走近了几分。
“姐姐如此福薄,不如带着殿下送的这些礼物自请下堂吧,也免得让他为难。”
我看着她鬓边那株正妃才能戴的五尾凤钗,竭力稳住内心的情绪。
“你年轻能生是好事,祝你活到老生到老,儿孙满堂。”
听了这话,花云璧神色一愣,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又紧张的护住小腹。
“你若有自知之明就赶紧走,别耽误我的孩子做晋王府的嫡长子!”
她说完转身往门口走去。
门外传来她与丫鬟的喁喁私语。
“一把年纪了,还占着晋王妃的位置不放手……”
“娘娘貌美如花又会生养,殿下迟早会厌烦她,让您做正妃……”
闻言,我忍不住恍惚一瞬。
如今的我二十五,这个年龄在古代的确已不年轻。
但我最好的那些年华,统统都给了百里渊。
从一个京城人人羡慕的晋王妃,到如今快油尽灯枯的尹凝允,不过短短七载。
若非他变心,系统又怎会给我这样的惩罚?
我忍下心中翻涌的苦涩,继续收拾起了东西。
六日后脱离世界,我和晋王府的一切都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可我却不想在这里留下属于我的一丝痕迹。
曾经的我有多爱百里渊,有多希望生命的最后一刻躺在他怀中安静老死。
如今的我就有多不想给他留下任何念想。
死生不见。
我不会回头,百里渊也别回头。
不知不觉便忙到了天黑,我收拾出了一些百里渊的东西,有他的祥云抹额,碧绿扳指,还有零零碎碎的一堆腰带。
一时间,我不知该如何处理。
他的东西,还是交给他自己吧。
这般想着,我将所有东西收进木匣子里,去栖迟苑找他。
外面的雪下得格外的大,我一个人走过弯弯绕绕的小道,脑海里却恍惚想起从前的冬日。
那时我格外怕冷,百里渊会特意从皇宫精挑细选金丝炭,送来芙蓉苑为我取暖。
“阿允,只要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再受冻。”
可现在,我捧着木匣子的手冻得通红,却早已麻木。
雪簌簌落下,拂到我的脸上瞬间化成水。
栖迟苑,大门半敞。
我踩着积雪往里走,看到百里渊正温柔哄着花云璧喝鱼汤。
“乖,这是本王亲手熬的鲫鱼汤,对你对孩子都好……”
花云璧却一把推开了勺子:“殿下,我实在没胃口,什么都喝不下……”
百里渊看着花云璧,脸上的疼惜和怜爱一览无遗。
“孩子这么折腾你,等他生下来,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说着,他就放下汤碗,将花云璧轻轻揽在怀中,轻轻摩挲着她的肚子。
温馨的一幕落在眼中,我却只觉可笑。
可笑我竟然还把百里渊的东西全部精心收好,准备给他送回来,想和他好好说道声别。
从始至终,我都在为他考虑。
可他早已将我抛之脑后。
“嘀嗒。”
鼻腔涌出一股暖流,我怔愣低头,发现猩红的鼻血直接滴落在手中的木匣子上,和雪霜融在一起,触目惊心。
我苦涩一笑,明白这是系统对我的惩罚。
百里渊若是知道,他越爱花云璧,我的身体便越破败,他会作何感想?
我恍惚一瞬,而后拿帕子去擦拭鼻血。
可直至素帕全部染红,血都没有止住,还是在一直往下流。
我踉跄的往外走走去,临到冰湖边,看着冰面上裂开的口子,我没有犹豫将手中的木匣子扔了进去。
“噗通”一声,沉入湖底,再无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