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真的留了下来。
只是,他仍然不愿意叫我“妈妈”,而是喊我“宋阿姨”。
和季时珩一起帮他的儿子办完入学手续出来,门口有家卖肉包的连锁店。
季时珩兴冲冲地拉着我们去排长队。
我问他:“你很喜欢吃吗?”
他却顿了顿,回过头来:“你不是最爱吃这家的酱肉包了吗?”
“是吗?”我眼神微闪,花了点精力去回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我喜欢过这家的酱肉包。
老板问“要几个”打了岔,季时珩买了一笼小笼包,吃了没两个,孩子突然哭起来。
他哽咽着说:“妈妈也爱吃这家的包子!”
季时珩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冷下脸,眉头紧皱起来:
“季星宇,以后别再提她了,愿愿才是***妈。”
季星宇甩开季时珩的手冲向街口:“我有自己的妈妈,我要去找我自己的妈妈!”
一辆奥迪疾驰而来,刹车不及,眼看着要撞上他的身体。
我下意识地冲了出去。
巨大的冲击力将我高高抛起,手臂和坚硬的水泥地产生摩擦,周围的群众全都发出尖叫。
“快打120!”有人喊着。
季时珩一把将我揽入怀中,满脸焦急:“愿愿,没事吧?”
司机一下子从车上冲了下来:“女士抱歉,我马上送你去医……”可他没说完这句话,便看到我白皙的皮肤之下,涌动的并非鲜血,而是坚硬又灰暗的钢铁。
他松了口气:“原来是***人……修复需要多少钱?我赔你。”他的态度轻慢起来。
季时珩怒目抬眼,刚要说话,却见一旁的季星宇被汹涌的人群裹挟,很快消失不见。
他站了起来。
支撑着我的手没了,我倒在地上。
他露出焦急之色:“愿愿,你先回家。等我把那小子找到,再回去帮你修复,应该问题不大。”
没等我说话,他便消失在人海之中。
“还装呢?”司机朝我脸甩来十几张***,满脸不屑,“你们这些***人,又不会痛,难不成还要讹我一笔?一千多呢,够你修复的了。”
我站起来,右脚撇作正常人无法达到的弯曲程度。
只好单脚跳着,慢慢地往停车场蹦去。
却发现,车居然已经开走了。
司机接起电话,说:“夫人您还在那?!季总让我去接人了……”
我没有问他是去接谁。
心中已经隐隐猜测到,要接的人是季星宇的妈妈。
宁如玉。4
得知季星宇存在的第二天,我就去查了那个女人。
是季家老宅一个保姆的女儿,据说,一直都暗恋季时珩。
早在我还没出现的时候,她就用尽各种办法试图爬上季时珩的床。
那一次,她之所以成功,也是因为下了药。
一次就中,怀上了孩子。
季家所有人,包括季时珩自己,都选择留下了孩子。
这近五年的时间,他们瞒得很好。
如果不是季星宇要上小学,需要户口,可能,我一辈子都发现不了。
拖着完全扭曲的右腿,徒步三公里回家时,屋里仍没亮灯。
我瘫软在地,才被我设为“特别关心”的宁如玉,显示更新了社交平台。
【补过生日!这一次,我们一家齐齐整整。】
她发了一张和季星宇的合照,举着一个蛋糕,上面插着的蜡烛写着“5”。
照片的角落,我看到一只戴着婚戒的手。骨节分明,微微蜷缩,十分放松。
那枚婚戒,还是季时珩和我结婚时定制的,内环刻了字。
***息屏,一室冷清的黑暗之中,我不免迟钝地想到。
刻的,是什么字来着?
想不起来了。
最近记性,好像越来越差了。
季时珩是凌晨三点回来的。
一身凉寒,幽幽的陌生香水味刺入鼻翼,他握住我的手掌,低声说道:“加了会儿班。”
然后便像晕倒般昏睡过去。
甚至,没能发现我那扭曲的右腿仍然扭曲着。
也忘了我擦伤的地方,仍然***在外。
他就这么,十分泰然自若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