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劳斯莱斯抵达香山道45号豪宅。
顾森西开车门下去,面无表情地对韩佩慈说。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再做这些把戏,我不会管你。”
韩佩慈有些茫然的点头:“好,以后不会了。”
跟着他走进别墅。
刚到客厅,顾森西忽然停了下来,她险些撞到他的胸口。
只见他转过身来,微微蹙着眉,唇线抿得很直。
“今天是大年初一,答应了爸妈要去浅水湾吃团圆饭的,你干嘛去了?”
韩佩慈一怔:“对不起,我就是出去见了一下朋友,一时忘记了。”
顾森西有些不悦。
这两年,韩佩慈不是这个忘记就是那个忘记。
当初如果不是因为韩冬慈出车祸成为了植物人,顾韩两家长辈施压,非要联姻。
他根本不会娶她。
想到这里,他眸色一沉,漠然道:“我们结婚四年,你都没有怀孕,还不知道怎么处理人情世故。爸妈之所以容忍你,是因为他们大度。可是你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
“如果你觉得和我在一起不开心,我们可以离婚。”
说完,不等韩佩慈回答,他直接上楼。
韩佩慈内心苦涩。
两个人结婚四年,不是自己不开心,而是他不开心。
不过想想,自己很快就会离开了。
苦笑了一下,她独自去客房浴室洗澡。
刚脱下厚重的衣服,就看到镜中的自己,脖颈、胸口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红疹。
她眸色一颤,快速洗完,回到了主卧。
拉开梳妆台最底层的抽屉,倒了一大把花花绿绿的药塞进口中。
过了一会,疼痛才稍微缓解。
彻底平复后,确保不会看出异样后,韩佩慈才起身去找顾森西。
这些天,他只要回家,就会一头扎进书房,也不知道是在忙些什么。
“哥哥……”
戴着金丝眼镜,看着电脑的顾森西一顿。
他抬头看向她:“别总叫我哥哥,我们不是小时候了,还要我提醒你多少次。”
韩佩慈一怔。
小时候韩顾两家是邻居,又是世交,爸爸让她喊哥哥,她就喊了。
这一喊,就是十六年。
她早已养成了习惯。
“对不起……”
顾森西听到又是对不起,眉宇微蹙。
“没什么事,就出去。”
韩佩慈还想说什么,就看到他手边有一份收购合同。
上面隐约写着“收购耀程集团预案”几个大字。
耀程集团是爸爸留给她的公司。
她什么也没说,权当没有看见,转身回去主卧。
自从爸爸死后,耀程集团的经营状况一路直下,现在自己也快死了,管理不好公司,既然顾森西能收购公司,对公司未尝不是好处。
韩佩慈独自睡在主卧的大床上,等着顾森西回来。
可是这一个晚上,他都没回来。
她想到顾森西说自己没有怀孕,可是他们结婚四年,只有回了顾家被爸妈催促后,他才会和她同房。
她怎么能怀的上呢?
第二天,天亮了。
韩佩慈好不容易浅眠了一会,床头的手机忽然震动个不停。
拿起来一看,是自己的母亲打来的。
“佩慈,快来养和医院。”
韩佩慈疑惑:“妈,出什么事了吗?”
只听韩母焦急万分地说。
“韩冬慈醒了。”
养和医院,特护病房外。
“你怎么没和顾森西一起来?”看着形单影只的韩佩慈,韩母疑惑问。
韩佩慈不自然地解释:“他太忙了。”
“你还帮他说话?他现在就在里面照顾韩冬慈呢。”韩母恨铁不成钢。
韩佩慈心口一窒。
韩母不禁忧心,压低了嗓音:“韩冬慈现在醒了,肯定是要和你争家产的,我们这样的家庭,没什么手足之情。你的财产都是你爸爸离世前,亲手交给你的,你不能给她。”
“妈妈今天之所以在这里等你,就是为了告诉你,我和她妈一个小三一个小四,我们谁也不比谁高贵。”
“至于你和顾森西,你要想办法有个自己的孩子,就算以后离婚,你也可以分走他一半财产。”
韩佩慈知道母亲是为自己好,她不愿让母亲失望,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见她这副样子,韩母伸手给她整理了一下耳后的碎发。
“你是我万禾的女儿,你绝对不能输给那个小四的女儿,知道吗?”
听到这话,韩佩慈点头,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特护病房。
短短一段路,她思绪万千。
她害怕韩冬慈醒了,顾森西就不要自己了。
走到病房外,韩佩慈就听见里面顾森西温柔的声音:“冬慈,不要急,慢慢说话。”
透过玻璃窗看去,顾森西正拿着浸湿的棉棒给韩冬慈擦拭着嘴唇。
这般温情的场面从未发生在自己和他二人之间。
韩佩慈苦笑了一下,敲门后进去。
见她进来,韩冬慈冷笑:“妹妹,我醒了,你好像不是很开心?是害怕我把你当年怎么害我变成植物人的事告诉阿西吗?”
韩佩慈一愣,不明所以。
“五年前开车的是你,撞向护栏的是你,我什么时候害你了?”
韩冬慈眼眶泛红:“你到现在还不承认,当年你为了和阿西在一起,在我的车上动了手脚。”
还没等韩佩慈反应过来,顾森西薄唇轻启:“韩佩慈,冬慈是你的姐姐,你怎么会这么恶毒?”
韩佩慈脸色一白,她从没想过顾森西会用‘恶毒’这个词形容自己。
“阿西,算了。她毕竟是我妹妹,现在你们又结婚了……”
韩冬慈假装大度地扯了扯顾森西的衣袖。
顾森西冷笑:“很快就不是了。”
韩佩慈颤抖着唇:“什么意思?”
顾森西没回答,细心地给韩冬慈掖了掖被角。
“医生说你恢复得不错,出院后你搬去红山半岛,房门密码是你的生日。”
听到这话,韩佩慈心口忍不住泛起细密的疼痛。
红山半岛是顾森西的私人房产,他向来不准自己踏足。
如今她终于知道原因,因为那是他给白月光韩冬慈准备的。
安顿好韩冬慈后,顾森西才看向她:“走吧。”
地下停车场,车内。
韩佩慈主动开口:“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顾森西沉声:“既然冬慈醒了,我要对她负责。”
他拿出签好字的离婚协议:“我名下大部分的不动产归你,你还有什么要求,可以提。”
韩佩慈看着那份协议,声音都在颤抖。
“我不想离婚,哪怕你净身出户,我也不答应。”
“为什么?”顾森西不解,“我们这样名存实亡的婚姻有维系的必要吗?”
韩佩慈眼眶泛红,攥紧了手:“有,只要你在我身边,就有。”
她很快就会死了。
只想留顾森西在身边最后一段时间。
顾森西没了耐心:“如果你坚持不离婚,那我们就走法律程序。”
没等韩佩慈回答,他又拿出一份文件:“在此之前,你把这个签了。”
韩佩慈拿过文件一看,上面赫然写着“耀程集团股权转让书”几个大字。
顾森西漠然的声音响起。
“冬慈是你的姐姐,你们韩家的耀程集团该物归原主了。”
韩佩慈怎么也没想到,姐姐一醒来,身为自己丈夫的顾森西第一件事是要和自己离婚。
第二件事,是要自己把韩家公司也给姐姐。
韩佩慈攥紧了手中的文件,强忍着没让眼泪落下来。
“为什么她醒了,就要把你和爸爸留给我的东西抢走?”
顾森西微微蹙起眉头,冷笑:“韩佩慈,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
一句话把韩佩慈的心击得粉碎。
劳斯莱斯如同脱弦的箭,在夜幕之中飞驰。
车内安静的可怕。
终于抵达香岛道45号的家。
韩佩慈脑子轰轰作响,她强忍酸涩,轻声问:“你还没吃晚饭吧,我给你做个鸡丝面好吗?”
顾森西神色依旧凛然:“不用了,我们从今天开始分房睡。”
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韩佩慈看着他决绝的神情,只能答应:“好,那你睡主卧。”
“我睡客房,你也不用替我收拾。”顾森西打断了韩佩慈的话。
韩佩慈勉强笑了笑:“好。”
这一夜。
主卧里,韩佩慈全身都在痛,辗转难眠。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便签,人生遗愿清单已经到了第四条。
�第4个遗愿,给顾森西过27岁生日。未完成。】
她数了数,除了这个,只剩下两个未完成的遗愿了。
顾森西的27岁生日是三天后。
她早就计划好了,要在瑞吉酒店给他过生日。
韩佩慈拿出手机,给消息置顶,备注“哥哥”的顾森西发去消息。
�三天后是你的生日,我都筹备好了,爸妈还有一些朋友都会参加。】
没想到顾森西回得很迅速:【好,我会准时到场。】
看着这条消息,韩佩慈的心稍稍宽慰了些。
最近这三天,顾森西早出晚归,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和韩冬慈在一起。
三天后,瑞吉酒店。
除了顾父顾母,顾森西的好友陆陆续续到了。
韩佩慈把生日礼物都放到一起,只等寿星亲自来拆。
可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顾森西久久没有出现。
“佩慈,阿西呢?怎么还没来?”顾母有些不悦。
“妈,您别急,我打个电话问问。”
韩佩慈拿出手机,正准备给顾森西打电话。
这时,宴会厅的门被打开。
顾森西带着韩冬慈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你怎么……”韩佩慈看着紧紧挽着顾森西手臂的韩冬慈不解。
可是除了她,顾父顾母,还有顾森西的朋友都很平静。
好似早知道韩冬慈今天会出席。
“爸妈,五年前冬慈出了车祸,我才会退而求其次和佩慈联姻,现在既然冬慈醒了,那五年前的错误就应该被修正,我今天过来是告诉你们。我要和韩佩慈离婚。”
顾森西嗓音一贯冷冽,他甚至都没有看韩佩慈一眼。
韩佩慈握着手机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顾父顾母和好友们都看向她。
望着站成同一阵线的众人,韩佩慈才后知后觉原来今天这一切都是为了逼自己离婚。
“佩慈,既然今天冬慈在,你给个准话,什么时候签字?”
顾母看向她,目光冷淡又陌生。
“佩慈,你也不要怪我们,你和庭哥这么多年了,他不爱你,你最心知肚明呀。”
说话的叫赵成,是顾森西的发小。
“所以今天你们都是来逼我离婚的?”
韩佩慈的目光掠过所有人,最终停留在顾森西脸上。
“不止是离婚,还有你该还给冬慈的股权。”顾森西神情漠然。
“是呀佩慈,别犯轴,强扭的瓜不甜。”
众人七嘴八舌。
韩佩慈眼前一片眩晕,她勉强扶着椅背站稳。
“好。我答应你们。”
她悲楚一笑:“但是得等一个月之后。”
韩佩慈走到顾森西面前:“一个月之后,你想要的一切我都给你。”
“现在吃饭吧。”她装作没事人一般叫服务员上菜。
这大约是众人最食不知味的一顿饭。
吃过饭后,顾森西和韩佩慈回了香岛道45号。
如墨的夜色笼罩着豪宅。
韩佩慈好似忘记了白天所有的不愉快,她端出一个巴掌大的小蛋糕。
笑意盈盈地看向顾森西。
“今天生日没有过好,再重新过个生日。”
点燃蜡烛,关灯。
微弱烛光只能映亮站在蛋糕前的顾森西和韩佩慈。
“哥哥,许个愿吧。”
这时,冷眼旁观了许久的顾森西终于说话了。
“无论我许什么愿,你都会帮我实现吗?”
韩佩慈不假思索:“当然。”
顾森西对着蛋糕许愿道:“那我的愿望是离婚后和韩佩慈永无瓜葛,永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