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肿瘤研究所。
“王教授,我已经申请了强制离婚,我愿意加入您的医疗研究项目组!和您一起去沪市攻克国内脑瘤难题。”
姜诗茵神色坚定朝面前的王院士开口。
听到这话,王院士神色一愣:“诗茵,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你能加入,我很高兴!但你申请强制离婚的事,会不会太冲动?你丈夫知道吗?”
姜诗茵垂下眼眸,苦涩一笑:“他应该求之不得。”
没人比重活一世的姜诗茵更清楚,她的丈夫霍长峰从不爱她这件事。
前世,她为了家庭拒绝了王院士的邀约,自此成为家庭主妇,相夫教子,平淡人生。
最终丈夫步步高升成了首长,儿子从商成了大企业家,她沾了父子俩的光,也算得上一生圆满。
直到五十岁那年,她患上脑癌晚期。
重病弥留之际,姜诗茵才知道自己这一生活得多可笑。
她自以为是性子冷淡的丈夫霍长峰,其实心里一直没有放下他的初恋。
就连她一手养大的儿子,也在她的病床前跟霍长峰说:“爸,等妈走后,你就和洛姨领证吧,我心里早将她当亲妈了……”
她还没死,丈夫和儿子已经在准备迎接别的女人进门了。
那一刻,姜诗茵后悔了。
她后悔对霍长峰一见钟情执意要嫁给他,更后悔为他拼死生下儿子。
最后悔的就是为他放弃了自己的事业。
所幸今生,她还有重选一次的机会。
最终,王院士没有再多问,只说:“那你回去收拾一下,这段时间先来研究所熟悉项目,下个月我们就正式搬迁去沪市。”
“好。”
跟王院士确定好后,姜诗茵走出了研究所。
看着路边极具年代感的国营饭店和供销社,姜诗茵心里总算有了重生的实感。
她骑着二八大杠,一路往家里去。
刚到门口,迎面跟单手抱着孩子回来的男人撞了正着。
正是她的丈夫霍长峰,凛北军区旅长。
此刻他刚出完任务,身上笔挺的军装甚至还没换下来。
四目相视,霍长峰却是拧起眉头:“你今天怎么没去托儿所接儿子?把他一个人放在洛老师家!”
他怀里的霍霖,此刻正气鼓鼓瞪着她,水汪汪的眼里含着控诉。
看着他们父子俩如出一辙的脸色。
姜诗茵的心重重一沉,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前世。
前世每次有矛盾,他们父子总是同仇敌忾,将她视作这个家的外人。
今生,她已经彻底累了。
回过神来,姜诗茵攥了攥手,轻声说:“是霍霖自己说喜欢洛老师,想在洛老师家里住。”
闻言,霍长峰一愣,随后皱起眉头:“五岁孩子说的话,你也当真?”
姜诗茵听在耳里,却没多作声。
前世的她确实不把孩子的话当真,如今她却知道,哪有什么童言无忌,孩童不懂掩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话。
没在门口多留,霍长峰先一步推门回家。
晚上,儿子早早在屋里睡下。
姜诗茵洗漱完出来,却看见霍长峰正站在桌前,不知在看什么。
听见动静,霍长峰转过身来,他眸色黑沉:“你要回研究所工作?”
姜诗茵这才看清,他手里捏着的,是她研究所的工作通行证。
沉默片刻,姜诗茵点了下头。
霍长峰神色沉了几分,却也没说什么:“霍霖已经上幼儿班了,你回研究所上班也没事,但平时别为了工作忽略儿子。”
他以为她只是回了研究所上班,并不知道她的项目组准备搬迁去沪城。
见状,姜诗茵应了声‘好’,并没多说。
她了解霍长峰的性子,如果知道她要抛下孩子家庭走,他肯定不会答应的。
所以她只能偷偷离开。
一个月后,当她随研究项目组去沪城时,她申请的强制离婚书也会同步到霍长峰手里。
次日清早。
姜诗茵醒来时,霍长峰已经不在家,家里只剩下她和霍霖。
霍霖才五岁,正是活泼好玩的时候,床上地上,他的玩具书本扔得到处都是。
姜诗茵正准备收拾满地狼藉。
冷不防,耳朵上被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石子重重击了一下。
转身看到霍霖手里的石子,姜诗茵下意识冷斥:“霍霖!妈妈跟你说没说过,不能玩一些伤害到别人的东西?”
平日里,霍霖顽皮不好带,姜诗茵对他管教得也是颇为严苛,因为不想他以后长大走上歧途。
此刻被训斥的霍霖低着头,眼里闪着泪花却不满嘀咕:“妈妈好凶,洛老师就不会这么凶我。”
细微的声音入耳。
姜诗茵当即愣住,心冷不防一揪。
余下的话顿时堵在了嗓子眼,再说不出一句来。
她看着儿子眼神中对自己的抗拒,再想到儿子在洛清清面前的懂事。
这一刻,她泄了气,也没了管教的心思。
“书包背好,该送你去幼儿园了。”
霍霖一愣,眼里闪过诧异。
这还是妈妈第一次没有惩罚他。
但孩子的心思多变,转瞬就变成欢喜,他忙不迭进屋背上了书包。
一路将孩子送到了幼儿园。
姜诗茵没有像平日里那样千叮万嘱,调头就走了。
她直接去了研究所里报道。
多年没有参与研究,姜诗茵一整日都在看国内外最新的脑肿瘤研究资料,想尽快融入项目组。
等她下班时,已经天黑了。
急匆匆回到家的时候,霍长峰已经把孩子接回了家,洗完澡给哄睡觉了。
男人关上儿童房的门,冷冷瞥了刚回家的姜诗茵一眼,倒是没多说什么。
进了卧房。
霍长峰张口却是跟她说:“今年中秋节我有任务,又得你自己回家了。”
听见这话,姜诗茵神色一顿,紧抿了下唇:“我爸妈已经很久没见你一回了。”
前世,过年过节,霍长峰鲜少陪她回娘家一趟。
她独自回去时,邻里街坊都传闲话,说她是不是和霍长峰感情不和。
姜诗茵自己可以不放心上,可父母在家里的面子上,总归不太好看。
哪知道,霍长峰却误解了她的意思。
他当即从怀里掏出一封鼓囊的信封来:“你放心,我知道你爸妈是什么意思,这里面是我这几个月的工资,你拿去买点补品送去。”
那里面,起码有上百块。
可这暖黄色的信封,却生生刺痛着姜诗茵的心。
她没有接,眼眶一瞬泛了红:“霍长峰,在你眼里,我爸妈就是图你的钱吗?”
父母关心的从来就不是他拿给他们多少钱,而是他有没有心!
霍长峰淡漠的神色看她时,却透着莫名。
“这些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你突然之间闹什么?拿着,我明天还要早起出任务。”
说完,他直接将钱放在了桌上,转身就去洗漱了。
总是这样的。
姜诗茵的怒火,姜诗茵的情绪总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没有任何反应。
前世,姜诗茵还认为这是他情绪稳定。
可现在她明白了,是他压根就不在意。
他从不在意她的喜怒哀乐,所以才会不动声色。
心口如同压了一块大石,闷堵得姜诗茵几乎喘不上气来。
直到她余光看见了墙上挂着的日历。
“姜诗茵,再忍忍吧。”
“只剩最后29天了。”
这样安抚过后,她才渐渐平缓下来自己的情绪。
一夜同床异梦。
隔天清早,姜诗茵醒来时,霍长峰已经出门了。
她照常收拾好,送儿子去幼儿园。
路上,霍霖看着道路两边鲜红的宣传标语,突然问姜诗茵:“妈妈,什么叫结婚?”
姜诗茵骑车目不斜视,回答:“结婚就是和爱的人组成家庭。”
霍霖若有所思,几乎是脱口而出——
“那爸爸又不爱你,为什么会跟你结婚?”
自行车猛地停在路边。
姜诗茵被这话击中,顿时僵在原地,她脸色泛白,却回不上一句话来。
是啊,他不爱她,又为什么要跟她结婚呢?
当初相亲时,她一眼看中了霍长峰,可霍长峰其实是拒绝过她的,是她追着他跑,最终让他松口娶了她。
前世的姜诗茵总以为是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可她重活一遭才想明白,男人从一开始就不喜欢的人,就算勉强结婚了,他也是不喜欢的。
沉默半晌,姜诗茵转头看向儿子:“姜霖,那如果我和你爸离婚,就是分开,以后都不在一起了,你选谁?”
霍霖想也不想就回:“当然是我爸!”
稚嫩的声音,如细针狠狠刺在姜诗茵的心上。
她怀胎十月,细心养育五年的儿子,对她是真的没有半点留恋。
姜诗茵回过头去,冷风迎面吹来,将她通红眼眶里的泪意吹散干净。
她重新蹬起自行车往前走。
“好,我知道了。”
……
下午下班后,姜诗茵收拾东西准备带儿子回娘家。
谁料,霍霖却不肯走:“我不想去,姥姥家一点不好玩,我可以去洛老师家里住!”
他毫不掩饰对洛清清的喜欢。
一股强烈的无力疲惫感袭来,姜诗茵定定凝视他:“你想清楚了?”
霍霖重重点了下头:“当然。”
姜诗茵垂眸:“好。”
随即,她直接就将霍霖送到洛清清家里。
出发前,姜诗茵去通讯局给霍长峰打了个电话告知这事。
霍长峰一听,语气沉了下来:“胡来!霍霖才多大,你一而再再而三把他扔到洛老师家里,你简直是给洛老师添麻烦!”
洛老师、洛老师。
霍长峰口口声声都是站在洛清清的角度想。
姜诗茵捏紧了话筒,半晌才哑声道:“孩子不肯走,我能怎么办?”
霍长峰却冷笑:“我看你就是图自己省心,不想带孩子。”
这么多年,霍长峰军人身份鲜少在家,都是她把孩子拉扯大的。
姜诗茵心狠狠揪起,她不知道他怎么能说出口这种话。
可辩驳的话到了嘴边,却没能出口。
最终,她红着眼,咽下喉头无尽委屈和酸苦,只说:“总之孩子我已经送到洛清清家了,你到时候先回来的话,记得去接。”
说完,姜诗茵再不顾电话那头霍长峰是什么反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然后她憋着眼泪,坐了一个小时的客车,抵达了乡下老家。
在看见姜诗茵独自回来时,姜家父母一愣:“怎么今年就你一个人?霍霖那孩子都没一起过来?”
看着父母期盼又失望的眼神,姜诗茵的心也狠狠揪起来。
她攥紧了手里的行李包,最终开口说道:“爸妈,我打算和霍长峰离婚了,孩子归他。”
“再过20天,我就要跟着以前的项目组去沪市做研究。”
她一口气将话都跟父母说了。
随后,她低着头,紧张等待着父母的责骂。
等了许久,等到的是姜母将她轻轻抱住:“妮儿,你这些年,受了很大委屈吧?”
姜父抽着焊烟,默默叹着气:“这些年他怎么对你的,我们都看在眼里,离!你要离婚,爸是一万个支持!别担心外面的闲言碎语,只要你过得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父母的体贴关怀让姜诗茵强撑的心一瞬崩塌。
手里的行李包啪嗒落地,她再也忍不住,趴在姜母的怀里放声大哭,释放自己前世今生所有的委屈来。
……
在娘家待了三天。
姜诗茵提着父母给她准备的大包小包回了家属院。
谁料,刚到院子里。
正在玩耍霍霖,看见她后突然神色一慌冲上来,张开双手拦住她。
“妈妈,你不能进去!”
刚坐了一个小时车,姜诗茵疲累得很,“别闹了,让妈妈进屋。”
“不可以!你就是不可以进去!”
姜霖眼神闪躲着,却执拗不让她进去。
姜诗茵眉心一跳,她推开霍霖,大步往里走去。
到门口看清屋里的一幕,姜诗茵身形僵住,瞳仁骤然收紧。
只见屋内沙发上,霍长峰背对她。
而洛清清正躺在他怀里,脸色潮红!
姜诗茵脸色一白,攥紧了手问:“你们在干什么?”
听见声音,屋内的两人迅速分开。
洛清清慌张看向她解释:“嫂子你回来啦,霍大哥前两天为了救我手臂受了伤,要换药,我心里过意不去,这才主动过来帮忙换药……”
闻言,姜诗茵这才看见霍长峰的左手手臂缠着绷带。
可他们刚刚那姿势,哪里是换药的姿势?
姜诗茵喉头哽了下,没忍住冷讽:“换药需要躺在怀里吗?”
话音落地,洛清清眼眶发了红,看向了霍长峰。
接着,霍长峰站了起来,脸色黑沉至极:“姜诗茵,你不要一回来就像个疯子,洛老师确实是在帮我换药,刚刚是一个意外。”
疯子。
原来在霍长峰的眼里,就是这么看她的。
姜诗茵僵在原地,她很想再问他一句:怎么就那么恰好意外扑在他怀里去了呢?
可看见他和洛清清站在同一边,冷眼看过来的姿态,她喉咙像是被刀子割过,半个字都发不出声来。
她攥着行李包的力道紧了又松。
最终,姜诗茵轻扯唇角:“原来如此,那我还得多谢洛老师。”
霍长峰眉头皱起,还要再说什么。
洛清清当即起身讪笑道别:“既然嫂子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她走到院子里时,还不忘温柔地对霍霖说:“霍霖!老师走了,你记得要好好写作业哦。”
“好,我会的!”
向来调皮叛逆的儿子,在洛清清面前乖巧得不像样。
这一刻,姜诗茵忍不住想,或许真的是自己这个妈做得太失败了吧。
她苦涩低头,踏步进了屋。
身后手打着绷带的霍长峰却也跟了进来。
哐当一声门合上。
霍长峰面色严肃看向她:“姜诗茵,你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诗茵继续整理手上的行李包:“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紧接着,霍长峰单手夺过她手里的行李包,沉声问:“你之前是不是跟孩子说了,离婚不离婚这种胡话?”
心口倏然一怔。
姜诗茵看着被他丢在一旁的行李包,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这便是默认了。
霍长峰拧起眉头,语气更是冷了几分:“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跟我说,把大人之间的事在孩子面前乱说,你还有没有身为一个母亲的自觉?”
闻言,姜诗茵静静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
这张脸依旧俊朗非凡,和初见时别无二样。
一样冷漠,一样在他脸上看不见对她的一丝爱意。
姜诗茵攥紧了手,红着眼问:“那你呢?你有身为我丈夫的自觉吗?”
“结婚以来,你没跟我过过一天结婚纪念日,你也从来没有送过我任何礼物,没有跟我说过一句情话!”
“霍长峰,我们是夫妻,夫妻间最重要的不是爱情吗?”
她再也没能忍住,将前世今生所有的委屈向他控诉。
可换来的,是霍长峰拧紧眉头冷声说:“年轻人才搞这种东西,我们都结婚六年了,好好过日子就行,在意这些***做什么?”
所有的涩苦尽数堵在嗓子眼里。
这一刻,姜诗茵心彻底如坠冰窖。
因为他此刻口中不屑的‘***’,二十年后,他悉数给了洛清清。
前世,在她病入膏肓躺在病床上时,她亲耳听见他们父子两在商量要给洛清清送生日礼物,言语间对洛清清的喜好一清二楚。
心一点一点拧成结,连呼吸都好似带着腥甜。
可姜诗茵张张嘴,最终却也只是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已经彻底认清,前世今生,他确实从不爱她这件事。
争辩再多,也没有意义了。
好在,好在再过17天,她就可以离开了。
接连几天,姜诗茵基本上都在研究所里加班。
可霍长峰除了能去接孩子放学外,其他一切还是照旧。
这天晚上,姜诗茵刚给霍霖带去洗澡,等都收拾好一切,疲惫回到屋里。
一进屋,却听见霍长峰的斥责:“我说没说过,不要因为工作耽误家庭?你倒好,天天这么晚回来?怎么,你们研究所离了你就转不了了?”
“这几天是有我在家里,以后你再这样,我看你这工作也别干了,好好在家待着!”
一如往常带着命令的语气。
这一刻,姜诗茵好似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的下属。
这就是他们前世近三十年婚姻的相处模式。
姜诗茵盯着他的绷带,也不想跟他再争,她只叹了口气:“好。”
自从上次的争论过后,她已经不想在他身上寄任何期盼。
见她难得顺从,霍长峰脸色好转不少,随即开口:“明天我能拆绷带了,你陪我一起去趟医院。”
姜诗茵没有拒绝,点头又是说好。
随即,她上前去,开始解开霍长峰的衣服。
由于霍长峰手上打着绷带行动不便,这几天都是她帮忙的。
她就这么熟稔一颗颗替他解开纽扣,脱下外衫。
前几天他任凭她摆弄,没甚反应。
可今日挨得近时,姜诗茵能明显感受到男人明显变重的呼吸。
抬眸,她对上了霍长峰隐晦的眸色。
夫妻多年,姜诗茵自然知道霍长峰要干什么。
可在他即将贴近她身躯时,她先一步往后退去:“很晚了,睡吧。”
熄了灯,姜诗茵上坑后,背对霍长峰睡下。
黑暗中,她能明显感受到霍长峰沉沉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可她闭上眼,不再理会。
一夜过去。
次日清早,姜诗茵便陪着霍长峰来到了***医院。
里面,医生正在给他拆绷带,门口护士在叮嘱姜诗茵。
“姜同志,霍旅长回去后,还是得清淡饮食,注意休息,不能劳累。”
姜诗茵点头,一一记下来。
就在这时,医院大厅突然一阵骚动,送进来好几位急救病人。
姜诗茵听到有人喊道:“国营饭店起火了,赶紧去救人……”
国营饭店起火!
这几个字猛然激起姜诗茵的记忆。
她记起来,前世这场大火波及到了脑癌研究所,虽然没伤到人,但烧毁了很多重要资料,让国内的脑肿瘤研究倒退十年。
姜诗茵不敢想下去。
她急不可耐,也不管霍长峰还在拆绷带,起身往外跑去!
抵达起火现场,浓烟滚滚。
由于风向,此刻火势已经往研究所蔓延而去。
所有人都惊慌往外跑,只有姜诗茵逆着人流跑去研究所。
“哎——姜同志!!”
身后有人在喊她,可她已经顾不上了,披着打湿的被单就毅然决然冲进了火场。
那里面可有着整个项目组好几年的心血,她绝不能让它们就这样付之一炬……
等姜诗茵抱着一堆资料从火场内出来,火已经被扑灭得差不多,到处都淌着水,湿漉漉的。
她满脸黑灰,不过脸上却是庆幸的笑。
前方的王院士看见她出来,松了口气,却还心有余悸。
“诗茵,你没事就好,东西没了可以再研究,人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姜诗茵擦擦脸上的灰,却是摇头:“不,资料比我重要。”
王院士无奈看她,随即又想起什么来。
“哦对了,刚刚霍旅长也来了,我告诉他你去抢救资料了,只不过……”
王院士话到嘴边又打住。
姜诗茵一愣,霍长峰也跟来了?不等她多问,转过头已经看到了霍长峰。
此刻,他正搀扶着一名中年妇人从饭店走过来,而他身旁,是亦步亦趋的洛清清。
姜诗茵一瞬明白了王院士的欲言又止。
只不过……她的丈夫急着去救别的女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