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柔小步走来,向两人欠身道:“臣妾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江月浅用目光询问温临。
宽大衣袖下,她的手指止不住地发抖。
原来这已经不是独属于他们的地方,早已经有新的人闯入这里。
温临微微偏头,错开目光,握紧她的手道:“柔儿也是闵国人,近日想念故乡,朕就让人安排她来这里歇息几日,不会影响我们此行。”
温临的手掌心是烫的,可江月浅却觉得相触的地方冰凉一片。
他曾经的桩桩誓言,都再被一一丢弃。
这时,白芷柔也道:“姐姐,妹妹有分寸,过几日便会走的。”
江月浅看了她一眼,将手抽出,再开口时,喉中声音沙哑无比:“既然是陛下的决定,臣妾自然无可辩驳。”
语落,周遭一阵沉默。
温临睨了一眼一旁的李公公,后者连忙上前道:“陛下,折子已经送至书房,请您尽快处理。”
“浅儿,一路奔波,你先好生歇息。”离开前,温临不忘温声安慰江月浅。
看着温临走远,江月浅的心像是被剜了一刀,虽不见血肉,但疼痛难忍。
她与他相识这么多年,他的小动作她怎会察觉不到。
温临在逃避她,不愿面对她……
温临刚走远,白芷柔主动开了口:“姐姐,妹妹很久以前就听说过姐姐和陛下的故事,荣宠全在姐姐一个人身上,真是叫人羡慕。”
江月浅呼吸变重,涌起来的苦涩像是根针深深扎进心里。
从前她和温临的事,整个赤岭国都知晓。
可这般美好的故事之下,早已随着时间流转而遍布千疮百孔。
白芷柔不过是想借机羞辱她罢了。
江月浅死死攥紧手心,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过去之事柔贵妃就无须再提了。”
白芷柔仿佛全然听不出她的意思,仍笑道:“如果我也能像姐姐一样得到陛下这般宠爱,该有多好。”
江月浅心骤然一紧,也不等白芷柔回话,起身径直离开。
“本宫身子不适,便不陪妹妹闲谈了。”
回到卧房中,江月浅看着周围熟悉的摆设,思绪又蔓延到多年前,温临拉着她来到雪梅山庄,满眼欢喜地给她看这里的一切。
“浅儿,你看!这是朕为你修筑的山庄!从今往后,不论你要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月亮!朕都会给你摘下来!”
“朕的浅儿,值得一切天下最好的东西!”
想到这,江月浅心中仍又生出最后一丝希望,还想从温临口中得到一个交代。
如果其中还有隐情,如果白芷柔的情况特殊,那她走前还能够不去恨他……
但她等了很久很久,直到天黑了温临都没来,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在烛灯燃尽之前,房间的门才被推开。
温临看见还坐在那里的江月浅,先是一愣,随即快步上前。
“屋中碳火都快燃尽了,怎也不喊人来换,浅儿,现在不是宫里,更加要照顾好自己。”
江月浅侧眸看了他一眼:“臣妾以为……陛下今晚是不会再过来了。”
“怎么会?朕是陪浅儿出来散心,自然是要陪着浅儿。”
温临接着去牵江月浅的手,却在触及那冰凉指尖时一怔。
江月浅苦笑道:“陛下既是记得,那这独属于我们二人的地方,为何会让第三人来?”
她低垂着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快控制不住的泪水。
温临叹息一声:“芷柔是闵国的郡主,为了两国相交,朕才允她来此一回,日后不会了。”
江月浅心一紧,她与远在闵国的兄长仍有联系,知道白芷柔根本就不是闵国人。
她试探性开口:“臣妾在闵国时,倒是未曾听闻这位郡主的名字。”
温临迟疑了一瞬,却仍旧选择了骗她:“浅儿多年未归,对这些事不甚了解。”
江月浅看着他认真温柔的神情,心底却只剩寒意。
眼前的这个人,就这样在她面前渐渐面容陌生,变成了她不认识的样子。
好半晌,江月浅才听见自己轻声说了一句:“臣妾知道了。”
那本就见底的烛火晃动一下,熄灭了。
“来人……”温临正要吩咐下人点灯。
江月浅制止了他的动作:“陛下,罢了,早些休息吧。”
灯灭了也好,就没有人能看见她通红的眼和苍白的脸。
翌日清晨。
江月浅和温临才走出卧房,就见太医匆匆赶往白芷柔的住处。
温临马上叫住他:“这是怎么了?”
太医连忙停下来行礼:“回禀陛下,柔贵妃今晨醒来腹痛难忍,喊在下前去医治。”
闻言,江月浅显然感受到身边的的人语气变得急促。
“那还不快些去!”
江月浅看着温临头也不回地朝那边走去的模样,忍不住想问一句。
温临,你自己的心,你还能看的明白吗?
她在原地定了片刻,才收敛思绪,攥紧手跟了上去。
才踏进屋内,就见太医收起把脉的帕子,向温临禀报。
“恭喜陛下,娘娘这是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