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医生说下周就可以安排手术了,您啊!马上就可以出院了。”
301病房内。
我淡笑着,一边削着苹果,一边和奶奶轻松说道。
“大孙子,你别骗我了。这三年啊!我已经活够了,别安慰我了,扛不住就别扛了。”
“我那不成气的儿子,真不是个东西,怎么就把这千斤担子,全交给你?你今年才十八啊!”
***声音,带着一丝呜咽。
事实上,她老人家确实已经红了眼眶。
这三年来其中的辛酸,我不说,她老人家也看的明白。
我闻言,只是笑了笑。
这有什么值得哭诉的。
常怀安乐之人,虽心死,却外显安乐。
任何一丝的负面情绪,我都是不会显露的。
我甚至此刻在想,十八好啊!
我成年了,什么都可以自己做了,再也不用依赖于某一个人。
嗯,那个酒鬼老爹与赌鬼老妈,在我这都不算人,只能算作半个,凑一块也就是一个人。
甚至我觉得,要不是因为有生物上的血缘关系,算一整个人都多了。
事实证明,无证上岗就会出现这种事故现象。
考证,真的是很有价值、很有必要的。
我将手中削好的苹果递给奶奶,却没有多说任何地话语。
我可以面对客户巧笑嫣然,说着最为低贱谄媚的话。
但面对至亲,我却佯装坚强,维护着可怜的尊严。
我害怕走过一辈子,阅历丰富的老人,从其中窥见一二端倪。
因为,我的职业并不光彩。
奶奶其实咬不动苹果。
每一次我削好了,她都不吃。
只看着。
等到我走后,就把苹果放到桌子上。
直到它腐烂,被护工丢掉。
或者等我再来看她,再削一个苹果。
这奇怪的默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而奶奶也从未阻止过我削苹果。
我也不会因为奶奶吃不了,而不削。
也许,它已经脱离了动作本身所应有的含义。成了精神上,互相连接的纽带。
如果有一天,我连苹果都无法安心削下去了,可能就是我垮掉的时候。
不过好在,以后不会再有了。
当我在沉默中,和奶奶唠叨两句家常后,我就离开了。
因为再说下去,奶奶就会问我有没有女朋友,什么时候带来看看。
可是我才十八,高中都没毕业,就算是有了女朋友又能怎么样?
注定只是相交一程,短暂的打破平静的世界,随后消失在茫茫人海。
这一点,我想奶奶看的也比我清楚。
可她只是想说出来,活跃一下气氛,或许是让我开心一点。
推门而出的时候,我的眼泪莫名其妙的夺眶而出。
三年前得知艰辛的时候,我没哭。
但是三年后,最接近结束的时候,我却再无法忍住这连串的晶莹。
常因狂澜暴雨而宁静,却因平静无常而泪流满面。
我喜欢星星。
回家的路上,总会有它带来微弱的光芒,让我不至于迷失在黑夜里。
所以,我选择了靠近学校极近的一间房子,叫做星星公寓。
嗯,因为名字,所以喜欢。
但因为我不喜欢交际,所以我选择了最顶楼。
好在,上去是有楼梯的。
当晚上我躺在床上,看着夜空的时候,总觉得那最大最亮的一颗,再对我闪耀。
它说,你真棒,没有因为逆境而放弃,反而顺流而上。
你真棒!没有因为遭遇不幸,而将不幸带给别人。
你真棒!不因为深处黑暗,而心死于黑暗。
嘿!这是我说的。
枯燥乏味的日子里,我不给自己灌鸡汤,生活就会让我成为落汤鸡。
不是日复一日的自我欺骗,可能就连我自己都走不了那么远的路。
好在,结束了。
林清雅,同样结束了。
我此后不用再去讨好某个人,不用再去放低自己的姿态,不用再皱着眉头去做不喜欢的事情。
总还是捡起了尊严。
真好!
我拌着星光入眠。
......
“你昨天没有回家?”
学校门口,尘世一脸认真的问我。
伸出的一只手臂,白 皙而又修长,总让我有一种看葫芦娃里的女蛇精的感觉。
不过,再配上她有些可爱的娇俏容颜,一切又大不一样了。
“嗯!此后,都不会再回去了。”
我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见鬼。
早上刚来学校,就意外在门口碰上了徘徊的尘世。
这会让他有一种错觉。
她在等我。
这种浪漫的少女反追的事情,不应该发生在剧本故事里吗?
现在让他遇到,不会有一丝的真实感,相反,会让他有些戒备啊!
青春的感情,它显得那么的不可靠。
他怕才一踩进去,一切都又碎掉了。
他祥恒,已经经不起任何的波澜了。
三年,已经够累了。
本来走在我身旁的少女尘世,忽然脚步顿了一下。
“你要离开了吗?”
她声音微微低下,就好像在惧怕某种回答。
我闻言笑了一下,回头看她,轻声说道,“不是离开,而是新生。”
十八岁的心思,阴晴全写在脸上。
看她这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好像要被丢弃的小花猫,委屈极了。
就因为我说的不会回去吗?
可是,这和你该有什么关系呢,小笨蛋?
我带着一丝抿起的笑意,轻盈的踏进校园。
不得不说,当没了一切枷锁后,总觉得吸口气都是甜的。
难怪整天听到有人说什么,等老子退休了,八十我也去爬泰山。
哼哼!等考完后,他也要去,总不能白来人间一趟吧!
“哟!我说你怎么最近如此反常。”
“是为了和我撇清关系,好和她在一起吧?!”
当我和尘世前后出现在班级内的时候,生平第一次早来的林清雅,娇俏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淡粉。
揪着嘴,在我的课桌前大声嚷道。
至于手里拿着的书,则是我的。
看这架势,是想要撕碎它?
我的面色依旧平淡。
书籍碎了,但是知识还在我的脑海里。
再不行,我就去找别人借一下,也是一样。
林清雅的这样的作为,可威胁不到我。
“把书放下来,另外,我和谁在一起,应该和你没关系吧!”
声音细碎,不小不大,却是刚好让她听到。
在我不远处坐着的尘世,好看的眼睛看向这边,刚刚好像是星星一般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