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沈星乔的脸本来就高肿充血,我这一耳光无疑是伤口撒盐葱姜蒜花椒辣椒粉,一顿爆炒。
她登时痛得尖叫,涕泗横流,毫无形象。
大娘子立即拂开我,她怒目圆瞪仿佛我是欺了她女儿的恶人。
「沈如珠,你反了天了!」
我面不改色地挥挥手。
连扇两天巴掌,铁打的手掌也吃不消啊。
「母亲,您教导女儿们仁孝,可妹妹因为姊妹拌嘴打闹这点小事就来告状挑拨,叨扰您的清净,这是大不敬。」
「星乔妹妹曾说我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杂种,如今我有母亲疼爱,女儿不能辜负您的教诲,我这是替母亲分忧啊。」
我的说辞攻防兼具。
既点明沈星乔斤斤计较,姊妹吵架非要闹到长辈跟前;进而又恰到好处拿往事卖惨,占据道德至高点。
连大娘子也不由被我说得心软。
可她只看一眼沈星乔,对方切实浮肿的脸又让她狠不下心责怪。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母亲如今只有一点,你不能再对妹妹动手。」
「星乔若是行差踏错,也当由父母责罚,而不是你强出头!」
相府所有人在都叫我隐忍放下。
我愈是得寸进尺,愈是激发他们对沈星乔的回护之意。
然而,我如此也不会退缩。
十六年为奴为婢,我深知退让乞怜只会让自己陷入更糟糕的噩梦。
我要做的唯有让整个丞相府不敢轻视我。
哪怕他们对我敌视不已,也好过他们踩在我的痛苦之上粉饰太平。
亲情?
这种虚无缥缈的希望,我打小就不再奢求。
丞相府的乳娘做了我十六年的假娘亲。
她分明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丞相府嫡女,若是换子阴谋暴露,她必死无疑。
可她依旧狠恶地对待一个满目依恋她的小女娘。
我也算是长在丞相府的家生婢,可我从小没吃过一顿饱饭,也没穿过一天新衣。
她从主子那讨来的晦气都会一一化作毒打报复在我身上。
十二岁,我月事初来,殷红浸透我的下衫。
乳娘却只顾当着伙房小厮和府中男丁下人的面嘲笑我不知廉耻,是个腌臜***。
她曾想以三百文将我卖给瘸腿的账房先生做妾。
早已同气连枝的沈星乔却悄悄拦下她。
「她以后要是生下个一儿半女,岂不是能翻身做庶人?」
「世上哪有这种好事?不如留在我身边做一辈子洗脚婢,我们娘俩在家里不爽利,就好生招待他们的好女儿。」
她们当着我的面大声密谋,料定我一个奴婢的声音无法传到主子跟前。
我也曾妄想跑到爹娘、阿兄面前揭穿沈星乔的真面目。
可我在他们眼里,果真如沈星乔所料,是个不值一提的奴婢。
我每一次的挣扎只会换来她们母女加倍的折磨与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