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凌晨5点，大部分同事都睡了，办公室里安安静静的。
于姜栀拿着刑时序的外套发了半天愣才缓过神。
起身环顾一圈，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她攥了攥手，分不清这警服上哪一片的温度是属于刑时序的，哪一片是属于自己的。
这样越界的亲密，还是第一次。
于姜栀有些心乱，想着去洗把脸，先回来继续把工作完成。
不料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刑时序的声音从走廊上传来。
“这个案子你辛苦了，等结束后去我家吃饭吧。”
于姜栀从没听过刑时序这样温声细语过。
探头一看，果然，站在他对面的人是叶青青。
叶青青面露羞涩：“好，之前就答应去探望伯母的，”
于姜栀感觉指尖开始有些僵硬。
刑时序要带叶青青回大院……他们是恋爱了吗？
刑母一直希望刑时序能早点结婚。
现在他有了心仪的人，结婚的事估计很快就能提上日程了吧？
清晨的冷风吹过。
于姜栀的心和风一样冷。
她无声地退回了办公室，回到桌前摊开手才看见，自己把手心都给掐红了。
不该在意的。
邻家哥哥要结婚，她应该祝福才对。
沉默须臾，于姜栀走到刑时序的办公室，将他的外套放在沙发上还了回去。
等刑时序回来时，于姜栀重新埋头在文件中。
面色平静得，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傍晚，刑时序给全队放了半天假。
于姜栀这才终于回了趟家。
可洗完澡躺在床上，她却又思绪万千，没了睡意。
距离自己离开，倒计时只有13天了。
行李倒是没有多少，一个周末也就收拾完了，而且除了衣服和证件，也没有什么需要带走的东西了。
于薇他们一直待自己很好，离开前她打算请他们吃个饭好好告个别。
想来想去，最放心不下的还是爷爷。
她还没有跟爷爷说这个事情，爷爷到时候会怪她自作主张的吧……
于姜栀想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醒来，是第二天早上被敲门声吵醒的。
她睡眼朦胧地去开门，怎么也没想到，刑时序会穿戴整齐地站在她家门口。
见她还穿着睡衣，他深深皱起眉：“你刚醒？”
于姜栀打了个激灵，回头一看，墙上的时钟显示7点半，上班要迟到了！
刑时序移开视线，冷冷丢下句：“我在车库等你。”
就抬步走进电梯。
于姜栀不敢耽误，立刻洗漱换衣。
当年她进了警局后，为了离刑时序近点，故意搬到了他对面。
但刑时序从来没有等过她，更没和她一起上过班。
今天刑时序怎么会叫她？
于姜栀在下楼时打开手机，这才发现局长在群里发了消息要开会，谁也不能迟到。
上了车，她抿了抿唇，对刑时序说了句：“谢谢队长。”
以前除了在正式场合，她从来不叫他队长。
刑时序侧眸看了她一眼，突然发现她最近像改了性子一样。
不缠着他，不故意说一些暧昧的话，也不再找机会和他有接触。
他皱了皱眉：“你最近有什么事吗？”
于姜栀愣了一下，心跳加快：“没有啊……”
刑时序还想再说什么，但被他的手机打断。
他把车停在路边，接起电话。
于姜栀眼看没几步就到警局了，于是对刑时序打了个手势，就推门走了下去。
走到警局门口时遇上了于薇。
于薇也正找她，一把将她拉过去压低了声音：“小栀，我最近发现个事，你有没有觉得队长对叶法医不太一样？”
于姜栀呼吸停了瞬，原本微微上扬的唇角落了下去。
沉默片刻，她嗓音发涩：“你才发现？”
于薇顿了下：“那你？你对他的感情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这……”
于姜栀追人追的轰轰烈烈，队里没有人不知道她的喜欢多浓烈。
可浓烈又有什么用？
于姜栀微吸了口气，摇摇头：“我马上就要离开了。”
闻言，于薇怔了怔：“离开？你要去哪儿？”
于姜栀放轻了声音：“云南。”
云南，是她父母牺牲的地方，也是12天后，她要抵达的地方。
“局长也已经同意了我的申请，调令过几天就会下来了。”
于薇瞪大了眼睛，好半晌才艰涩问出句：“那刑队呢……”
刑时序？如果他知道自己要离开，大概会很高兴吧。
毕竟三年前他就不同意她进警队，甚至为了赶走她，还去找了局长。
这次，她如他所愿。
于姜栀手指蜷紧，心脏不可抑制地发酸。
“薇薇，我放弃喜欢他了。”
听着她几乎轻不可闻的这句，于薇瞬间红了眼眶：“小栀……”
她知道于姜栀有多喜欢刑时序，也终于明白了11月18号的含义。
她比谁都清楚这些年于姜栀为了能够匹配刑时序，为了能站在他身边，都付出了什么。
当年在警察学院，夏天，于姜栀顶着炎阳伏地爬行，衣服都磨破了，在身体上留下了无数道无法恢复的疤痕。
冬天实战训练，为了获得唯一一个进刑侦队的名额，她泡在冰河里整整潜伏了四个小时，
后来进队，每次抓捕犯人她都冲在最前面。
只为了向刑时序、向所有人证明，自己可以做个好警察。
可现在刑时序有了喜欢的人，要她看着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的确太残忍。
“小栀，你怎么这么傻！”
于薇用力抱住了于姜栀。
于姜栀的眼泪也一瞬涌到了眼眶。
她死死咬牙忍着，哽咽开口：“帮我保密好吗？我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离开。”
于薇含泪点头：“不管你在哪儿，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
话音未落，一道淡凉的声音倏然打破了这份温情。
“马上就开会了，你们俩在这儿干什么？”
于姜栀慌张擦了擦眼角，松开手一抬眸，对上刑时序那双冷漠的眼睛。
于薇快速说了句：“抱歉刑队，我们马上就去。”
就拉着她快步离开。
半路，于姜栀回头看了刑时序一眼。
他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光影之中，锋利凌冽的五官被渡上一层柔光。
一眼万年。
有些记忆是不可磨灭的。
于姜栀想，等她离开后，她还会记得这一幕很久很久。
但她不会再心动了。
……
开完会，于姜栀又查了一天的监控。
傍晚时分，同事三三两两出去吃饭。
办公室只剩下于姜栀一个人。
她刚想趁此机会收拾些东西，忽然，办公室的紧急电话响起。
对面语气急促焦急：“东城废弃电厂发现嫌疑人踪迹，请求支援！”
于姜栀心里咯噔一下，立刻给刑时序打电话。
然后听筒里响了一声、两声……直到自动挂断，也没人接起。
这个时候他怎么不接电话？！
于姜栀急得手心冒汗，往外跑的同时一边给副队长打电话。
还好这次接通了。
汇报完情况，她启动了车子：“副队，我先赶过去。”
“等等，你不要擅自行动……”
于姜栀没有听到副队焦急的话语，直接将电话挂断。
十分钟后，她抵达东城。
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废弃电厂附近没有灯，一片漆黑。
偶尔被风吹动的杂草堆，就像是有人影晃动。
于姜栀紧握着枪，在这寂静中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
她刻意放慢脚步，放轻呼吸，一点点向电厂深处探去。
电厂很大，于姜栀足足搜寻了两个小时。
确定这里没有嫌疑人之后，她才原路返回。
走出电厂，手机信号恢复的一瞬间，无数未接电话和短信争先恐后地跳出来，占满了屏幕。
全部都来自刑时序一个人！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于姜栀怔了怔，正要给他回个电话过去。
不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
“于姜栀！”
于姜栀抬起头，就被来人紧紧拥住。
鼻间，是刑时序身上熟悉的雪松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