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磨硬泡了好几个月,妻子总算答应在纪念日这天公开婚姻。
她将结婚证发到网上,唯独给我的照片打了马赛克。
我在评论区补上高清原图,却被一个匿名小号转发:
“从没见过这么猖狂的私生粉,知不知道p图造谣转发量过五百就可以判刑!”
当晚,我的账号被成千上万条私信谩骂轰炸,惨遭封禁。
和妻子同公司的男艺人转头就把两人代言拍摄的婚纱照置了顶。
并故意配文:“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
粉丝们纷纷送上祝福,甚至连妻子也点赞并转发了这条内容。
我没有像过去那般歇斯底里,质问她为何没有半句解释。
被隐婚了七年,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
1
从医院复诊完回来。
刚推开门,苏月就抬手将包砸向我。
“一天到晚尽给我找麻烦,你知不知道为了给你收拾烂摊子,我找公关花了多少钱?”
身上的刺痛感让我一阵目眩,差点没站稳脚跟。
可苏月不依不饶,用力把我拽进了房里。
我胳膊上还埋着留置针,本就难受。
经她这么一折通,针头硬生生被拔了出来,涌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袖。
“宋林航,我给结婚证打马赛克那是为了保护你的隐私,万一被狗仔队的人给盯上,你别想能有一天安稳日子过!”
“不是交代过你这几天不要随便出门,等风头过去了再说,我说的话你全当耳旁风了?还是说你脑子有病?”
我强忍着疼痛将胳膊背到身后,抬头直直看向苏月。
她似乎还没有察觉到,眼前站着的是一个时日无多的病人。
我的脑子里长了一颗肿瘤,已经严重恶化。
保守估计只剩下三个月不到的日子可活。
手术成功概率不到百分之十,我不愿冒险。
只想在生命最后的时光,尽可能陪在苏月身边。
唯一的心愿也仅仅是希望这段被隐藏了七年的婚姻,能被所有人知晓。
软磨硬泡了一个多月,苏月才勉强答应。
她将结婚证发在了社交账号上,唯独给我的信息打上严严实实的马赛克。
苏月已婚的消息一经曝光,并未让粉丝感到多么惊讶。
他们更关心的是,像她这样的大明星究竟嫁给了什么样的男人。
而她的行为无疑是对我的一种敷衍。
在我发出原图后,一个小号特地转发了评论。
质疑我造假博眼球,引导大批粉丝对我进行网暴。
同一时间,顾远置顶了他们俩给品牌方代言拍摄的婚纱照。
故意配上文案:
“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
苏月非但不解释,还转发了那条内容留下暧昧的回复。
让所有人都相信她的丈夫是顾远,而不是我这样的无名小卒。
那条评论被删除的很及时。
为了稳妥,苏月还特地找人以我的名义拍了条视频,为“恶意造谣”的事致歉。
面部和声音都做过特殊处理,以假乱真。
因为这件事,公司迫于压力开除了我这个老员工,我也被行业彻底封杀。
只留下一身臭名...
客厅里,苏月依旧是一脸阴沉。
看到我衣袖上的血污,她眼中的凌厉才收敛了些许。
“头疼而已,没必要三天两头往医院跑吧,一点小病还抽血化验,未免也太矫情了。”
“医生怎么说的,应该就是点小毛病吧?”
我没有说话,面无表情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发皱的诊断书。
递到了苏月面前。
她随手摊开查看,瞬间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2
“脑癌晚期?!”
苏月身子一颤,满脸不可置信。
但很快,那张诊断书就被她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宋林航,你真以为我是傻子,这种伪造的病历也敢拿出来忽悠我?”
她愤然起身,揪着我的衣领用力拉拽着。
“我能把结婚证发到网上已经是对你最大的让步了,你为什么还不知满足?”
身为娱乐圈一线女艺人,苏月从来没有对外公开过自己的感情状况。
就连我们结婚,也没有一场像样的婚礼。
简单办了个证,就当做交代了。
我只当是苏月为了保护我这个圈外人的无奈之举。
心甘情愿做了七年的透明人。
可近两年,她和顾远传出的绯闻实在数不胜数。
甚至还被狗仔拍到一起去了酒店,到次日天亮才离开。
看到网上的消息,我怒不可遏打电话质问苏月。
得到的却是轻飘飘一句:
“我和顾远只是去开房对一下剧本而已,网上不是已经澄清了吗,你还在这儿胡乱猜疑个什么?”
我当然看过那些所谓的“辟谣”。
无非是找个公关,花钱就能轻松摆平的事。
她和顾远在各类综艺上频频露面,当着镜头也丝毫不会避嫌。
十指相扣、乃至亲吻。
苏月只会在事后和我敷衍解释,那些都只是为了宣传新剧而营业。
好像只要以工作为由,所有出格的事都会理所应当。
可我们这对真正的夫妻,即使是平时正常出个门。
也要保持五米开外的距离。
从头至尾不能有任何言语交流,就像陌生人一般。
这样的日子,我一过就是七年。
趁着苏月发完牢骚去洗澡的功夫,我默默拨了一串号码出去。
“陈医生,我已经想清楚了。”
“就算只有百分之一不到的概率能活下来,我也想赌一把。”
3
在预定好手术时间后,我起身回房间开始收拾行李。
翻来覆去,发现除了几件衣服外。
这个家里属于我的部分实在少之又少。
这么多年,我和苏月就连一张结婚照也没有。
客厅有整整一面墙,摆放的全都是她和顾远的合照。
记录着那些甜蜜难忘的瞬间。
年复一年,墙上多到都快挂不下了。
上边原本是有我们俩恋爱时拍的照片,苏月嫌占位置索性都给扔掉了。
取而代之的是新的回忆。
苏月洗完澡出来,见我捣鼓着小小的行李箱,而里边只装了一半不到。
她满不在乎靠在沙发上,用使唤的口吻轻声道:
“这些垃圾明天丢也行,待会儿顾远要来这儿和我讨论工作上的事,你赶紧去把客房收拾下,他今晚要在这儿过夜的。”
短短歇了一口气,苏月又补了一嘴:
“对了,顾远他平时睡觉都得有人在旁边,不然睡不着,要不你晚上你去客房休息吧,我让他在卧室打个地铺,这样可以吗?”
我不想说话,重重合上行李箱进了客房。
一头扎进被子里久久不能平静。
想到此前自己会傻到为了苏月放弃活下去的机会,还天真的以为她会真的公开和我的关系。
不禁笑出了声。
由于脑子里的肿瘤,我已经很久没能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经常会在半夜被难以忍受的剧痛从睡梦中拉脱。
而今晚也不例外。
睁开眼时,床单已经汗湿了大片。
我撑着身子,一瘸一拐走到厨房。
好不容易在冰箱里找到了半瓶止痛药,一股脑全都倒进了嗓子里。
就着自来水吞服下了肚。
可疼痛感丝毫没有减轻的迹象。
心烦之际,卧室里传出了苏月的一声尖叫。
4
我下意识冲上去一把推开房门。
正好看见苏月半个身子都贴进了顾远怀里。
她只穿了件单薄的吊带,身上若隐若现的汗珠。
脸上泛着红晕。
此情此景,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他俩做了些什么
见状,苏月并未有任何慌张的表现。
不紧不慢从对方怀中挣脱开,捋了捋头发解释道:
“刚刚有只虫子飞到我身上,吓我一跳,我不小心才从床上摔下来的,你别误会。”
我浅浅打量了一眼。
顾远虽然是睡在地铺上,可他的枕头却没有任何凹痕。
连被子也是折叠好放在一旁,都没用过。
更别提苏月脖子上还有块淡淡的吻痕。
她有意抬手遮挡住,还故意呛了我一嘴:
“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我房里来做什么,难道是不放心我和顾远的关系?”
“他睡的地铺你也看见了,没什么事的话就赶紧出去,别打扰我休息。”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在苏月脸上没有看到半点心虚。
倒是顾远紧张的哆嗦了几下,表情尴尬无奈。
“航哥,我和嫂子真的什么也没有,你要是介意的话,那换我去客房睡觉吧?”
他说完刚要起身,就被苏月给拦了下来。
“身正不怕影子歪,我们清清白白的没必要证明什么,随便他怎么想吧!”
两人一唱一和,滑稽又好笑。
从头到尾我一个字也没说过,他们倒是疯狂找补。
“下次记得关好门窗,不然什么不干不净的爬虫都敢往家里飞了,知道吗?”
我微笑着“提醒”了一句,随后轻轻关上房门。
这已经不是苏月第一次试探我的底线了。
若是还和之前那样,歇斯底里去质问她。
苏月一定会借题发挥,斥责我是个小肚鸡肠,爱胡思乱想的人。
她总是喜欢彰显优渥的身份。
觉得自己能下嫁给我,已经是我的殊荣了。
却忘了结婚前,她不过是个在剧组跑龙套的十八线,每个月入不敷出全靠我养活。
我尊重她的事业,给于最大程度的包容和忍让。
没想到有朝一日功成名就,我却成了苏月眼里的糟糠之夫。
5
第二天一早,苏月破天荒的提出要带我去买一套高定西服。
这一次,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刻意和我保持距离。
居然主动挽着我的胳膊。
不过她乔装打扮了一番,街上并没有路人认出来。
顾远带着墨镜跟在后边很是不悦,却也不好发作。
“老公,我看衣橱里也没几件你的衣服,要不带你去买几套新的吧?”
“之前我一直忙着工作,连结婚纪念日都疏忽了,今天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好不好?”
多年来保持的距离感,早就让我对她心生疏远。
仅仅是片刻的温柔又怎么会轻易拉近彼此的关系。
来到服装店,她立刻吩咐店长清了场,把大门关上。
我随手拿了件西装换上,在镜子前转了一圈。
“就这件吧。”
这件衣服的尺寸并不是适合我,肩膀和腰身都明显大了一个号。
可苏月压根没心思关注,敷衍的点了点头:
“你喜欢就让人包起来吧。”
说完,她转头就抱着一件价值不菲的西装跑到了顾远跟前。
“你们这些男人眼光就是不行,怎么挑了这么件衣服出来,才八千块能有什么好货?”
“看看我帮你挑的这件,从面料到版型都是最适合你的。”
她站在镜子前贴心的帮着对方更换衣服,甚至连袖子和领口还要亲手整理。
导购员嬉笑着恭维:
“苏小姐,我在电视上就看到您和您先生感情不是一般的好,还以为是节目效果呢,没想到您二位私下也一样呢。”
听到导购的话,苏月脸上泛起一阵红晕,腼腆的笑了笑。
没一会儿,导购又指着我的方向悄声抱怨:
“那个是您的司机?可以麻烦您跟他说一下别乱动其他的衣服吗,要是弄坏了可就...”
苏月愣了几秒,扭头对我叫唤:
“宋师傅,我带你来是给你置办一身好行头的,刚才那件不是就挺好的吗?”
“别给人家小姑娘添乱,赶紧把衣服拿过来我一块儿结账。”
这一刻,我原本平静的内心突然掀起了巨浪。
我缓步走上前后,将先前那件不合身的西装用力摔在了收银台上。
6
“宋林航,你甩脸子给谁看呢?!”
苏月皱了皱眉,压着嗓子把我拽到一边。
生怕我会说出什么露破绽的话。
“过些天我妈过生日,要不是不想你穿的太掉价,你以为我会特地带你出来买衣服?”
“要发神经等回了家再说,少在外边给我丢人现眼!”
听到这句话,我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苏月会突然这么好心,说要弥补我。
原来是为了这种原因。
我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对导购员轻声交代着:
“我不过是苏小姐的司机而已,配不上这么贵重的礼物,把衣服退了吧。”
下一秒,苏月的巴掌不偏不倚落到了我脸上。
清脆的声响过后,整个店里的空气都凝固了。
见此情形,顾远假惺惺走上前拉住了苏月:
“月月,我知道航哥一直都对我有意见,他觉得我们之间走的太近,有点抱怨也是很正常的。”
“你们夫妻俩不要因为我闹成这样,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顾远不愧是演技派,说着说着眼眶就湿润了。
“宋林航,你是不是存心要所有人的不快活?今天本来开开心心的,全叫你给搅合了!”
“你要是不想出来,就自己打个车回去,少在这儿发神经,别指望我会惯着你的臭毛病。”
看着苏月凶神恶煞的嘴脸,几个店员自觉后退了好几步,生怕受到牵连。
她索性也不装了。
抓起一旁的衣架使劲儿抽打在我身上。
“顾远因为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都哭了你还想怎样?”
“赶紧跪下给人家道歉!”
很快,我的脖子和脸上就浮现出道道红痕。
不知不觉,一股腥味儿涌了上来。
我抬手擦拭鼻尖,发现是自己又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