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大，给李大年当了五六年的探路鬼还没死
李大年这些年日子好过得不得了
买了带大院子的宅子，又娶了个夫人，给李大头添了两个弟妹
丐帮中他更是说一不二的存在，也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地头蛇
他给我的不多，除了保守秘密外也就让我能够买下水井巷巷尾倒数第三间屋子
花婶时常为我的消失担心，这两年她身体不太好
李大年这两年才答应我非必要不会再找我
我得以在码头边上的客栈找了个跑堂的活儿，钱不多，时间灵活，胜在安稳
若是遇上大方的客商，能得的赏钱比工钱还多
前些日子李大年又派人来找我，说是去跑一趟随州
现在谁不知道随州在闹兵乱，去那销赃我倒是能理解不容易引人注意
但人却是极有可能有去无回
朝廷派去平乱的正规军尚且没有一个回来
要挣钱也不该是这个时候
我这边拒绝了李大年，转头李大年就敢往水井巷放火
若是没有那只路过的雀儿丢果子
睡着的王叔同花婶陷在火里，哪怕蒋叔已经在大门口他也会冲进火里救人
搞不好我会同时失去这三个人
李大年这些年也是过得太顺了些
怕是忘了早年他出纰漏的时候怎么被贵人打个半死的了
我提着包裹从李大年家出来，墙角的乞丐已经转了个身面朝着墙了
我贴着墙根往回走，如今正是宵禁的时候，得小心别撞上巡夜的人
月凉如水，色如霜，巷中空荡荡
路过自家被烧毁的屋子留下的焦砾，忍不住顿脚叹了口气
别去随州一直跟在身后的人终于开口出声
要不是察觉他没有恶意我才不会放任他就这么跟过来
我转身将人瞧了个仔细，清朗隽秀，面色苍白
嚯，还是熟人
小虞大人在说什么，草民不太懂我拱手示意，心中却不免诧异
他指了指我手上的包裹，你会死的他神情戚戚
我听得心头火起，第二次，这是他第二次咒我了，可恶的是第一次时他嘴还挺灵
小虞大人别吓草民，草民可想活着了，才不会去找死
说完我抬头，却被眼前泪流满面的人吓得想炸毛
讲真的，这个小虞大人到底有什么毛病，我们拢共见了两次，两次都哭
好好的贵公子整得跟个神经……哦不，跟个神棍似的
这么大的人了，不会是想碰瓷吧，他个贵公子碰个跑堂的瓷，图啥
听闻京中不少贵人好男风……
这般想着，我再看他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双手不自觉交叉抱住上臂，缓步后退
草民不好这一口，小虞大人另寻他处吧
他愣了一下，倒是很快反应过来，咬着牙说别以为他不知道我是女的
他还知道我锁骨下面有颗痣
我眼睛微眯，目光冷下来，视线在西北角的位置停留一瞬
可惜了，我垂眼，他带来的人我打不过
你快改改你这一动杀心就低头的破习惯吧，我真服了
小虞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收了眼泪，语气熟稔又认真地给我提建议
我上前两步今日之前，我们见过吗
小虞大人夸张后退的动作停下，他定定地看着我
没有，今日之前，我们从未见过面
他声音极轻，如月光般缥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