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我娘亲就是被他们害死的,我得亲眼看着才解恨!”
阿婆叹息一声,“唉,可怜的娃,看着才十二吧?这么小就没了……唉……”
余晚笑着纠正她,“阿婆,我已经十六啦。”
阿婆又上下瞧了瞧余晚,“十六怎么长得这么小,真是怪可怜的。来,阿婆给你添点馄饨,长身体呢,得吃饱咯!”
说着又用大勺子舀了满满当当一勺,将余晚吃了一半的碗又填了个满。
“谢谢阿婆!我这是第一次上街吃饭呢,结果就碰到这么好的阿婆,我以后肯定常来吃!”
听得阿婆又是一阵心疼。
余晚心里暖暖的,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都会对她这样好,相比之下那地方可真是虎巢狼窝。
两人慢吞吞地吃了许久,直到太阳升起,街上越来越有人气,这才起身告别了阿婆。
余晚以为还早,却没想到来到刑场时发现已经***了不少人。
站在一旁听他们讨论才知,这些都是余相手中的受害者,有的被强行低价买了铺面,有的被强占了传家宝贝……
眼前这群人跟她一样,都怀着对余相满满的恨意。
余晚看着他们,突然有了个主意。她踮起脚附耳说:“采心,你去跟他们说……然后把银子给他们。”
“是,***。我马上去办。”采心点头,然后走向那群人,“你们过来一下。”
余晚真是期待啊,等待的时间都变得漫长而难熬……
秋日斜斜当头,行刑的时间终于到了。
一众官兵过来清场,将刑场围了出来。外边摩肩擦踵的百姓看到这阵仗,纷纷安静下来。
余晚采心和最早来的一群人在最前边,视野极好。
只见余相本家十几口穿着囚服排成一队上了刑台,押送的官兵们照着他们膝盖窝一脚,他们便整齐地跪下了。
所有人手被绑在身后,嘴里塞着脏污的臭布条。“余晚”和女眷们呜呜咽咽地哭着,场面悲悲切切。
烨王于上首落座,旁边监斩官照旨念了一串长长的罪行,最后一句:“午时已到,斩!”
“采心。”与此同时,余晚低唤一声。
采心举起手做了个手势,“开始!”
突然,前排的一干人从怀中从脚边拿起各色乐器吹吹打打起来,极其喜庆热闹的音乐打破了空气中的沉重。
“好!”
“吹的好!”
伴随着奏乐声起,围观的普通百姓被煽动起来,纷纷叫好。
刑台上那整整齐齐的一家人愤怒地朝着那些奏乐的人看去,死到临头,眼神中依旧满是怨恨刻薄。
余晚就站在旁边,她抬起手慢慢地将自己的兜帽摘下,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来,似乎要将这十六年来没有展露过的笑一次补回来。
台上的余夫人霎时瞪大了双眼,她猛地转头去瞧队伍最末端的“余晚”,而后疯狂挣扎起来,被绑住的身躯死命地朝着余晚方向扭动。
这个***的脸在地面上摩擦,倒是让她把嘴里的臭布条给蹭掉了。她张大了嘴巴开开合合,可声音全部淹没在了激昂的锣鼓唢呐声中。
唯一听到她说话的人,似乎是她身边的余相,只是余相只来得及睁大双眼露出震惊的表情,便与所有人一起,人头落地。
坐在最上首的烨王秦尧镇也察觉到了那边的动静,顺着余夫人的无头尸所朝方向看去,是一脸笑意的余晚。
感觉到他的目光,余晚朝他看过来,然后坦然地拱手作揖,随后隐没于人群。
这丫头,真是有意思。
余晚观完刑便乖乖回了烨王府,她的目标远不止于此。之前在烨王身上种了种子,她需静待其发芽。
只是原以为在种子发芽前她还能快活几日,没成想来了个出人意料的麻烦。
“哟,余***真是贵人事多,害我等了好久呀。”
余晚走进自己的房间便看到一橙衣女子,柔若无骨地斜坐在太师椅上,容貌上佳,一身媚态浑然天成,说出的话更是嗲地让人起鸡皮疙瘩。
“这是烨王的小妾,江柔柔。”采心小声说。
“她得宠吗?”余晚看着江柔柔,坦坦荡荡地问采心,声音也未轻上一分。
今***焕然新生,心情愉悦。已然不想再做当初那个战战兢兢,夹缝求生的余晚了。
采心却急得想捂她家***的嘴。
奈何对方已经听个清楚,江柔柔气的站起来指着余晚说:“哼!你什么意思!你个……”
“你别急着骂,我就是想说你不该来的,不管得不得宠。”
余晚云淡风轻地坐到她对面,喝了口茶。
江柔柔看着余晚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心里犯嘀咕:莫非烨王真喜欢她,让她如此有恃无恐?可这干瘪的小丫头,完全不是烨王的菜啊?
“你什么意思?”一出声,江柔柔已经没了之前的气势。
余晚将茶盏放好,缓缓抬起头,直视着她的媚眼,“若你受宠,便不该到处寻衅,以色侍人者不可能长久,落井下石者比比皆是;若你不受宠,更应该多长几个心眼,跟错了人,当了人家前锋,于她有益无害,于你可是刀尖上跳舞。
而我问你得不得宠,你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答案显而易见。”
江柔柔立时瞪大了眼睛,“你!”
“谁叫你来打探的?”余晚直视着她,小小的身体却有着洞彻人心的能力。
后院之内,无非这些脏事。听说烨王带了个女的回来,那些莺莺燕燕怕被分了恩宠,就怂恿个傻子来探探底。
另一边,江柔柔被她说了个正着,一时语塞,整个脸涨得通红。
“回去跟她说,我不是后院女人,我是来当家臣门客的。”
“门客?”江柔柔不敢置信,但是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丫头,刚刚却将她一语道破,似乎真的不简单。
“我看你虽会撒泼耍赖,心肠倒直,这样在后院里不太容易活下来。以后要是有事,就来找我。”
余晚下了逐客令,同时又卖了个好,对于她自己不会的——发嗲吹枕头风等,而别人会的,她倒想交个朋友,万一以后用得着呢。
“谁要来找你!”江柔柔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另一边烨王府书房。
秦尧镇站在窗前听着六号的禀报。
“刑场上那些人,都是余***的主意。另外,刚刚***去找了余***……”
“门客?”秦尧镇意外,不过他想起了余晚离开时朝他拱手作揖,那是男子行的礼,原来她是这个意思。
她是有些小聪明,不过,“太狂妄!”
六号将头垂地更低。
“继续看着她。”
“是!”六号闪身离开。
不过他并未回余晚的住所,而是拜托了八号先去盯着,自己则去了暗卫所。
简陋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桌上放了许多金疮药和刀剑暗器,所有暗卫的房间都是这样,六号直奔床榻,上面安静地躺着个人,身材比他修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