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夏,高考报名现场。
金晚春凝着墙上漆红的‘今天力争考大学,来年为国搞科研’的标语,再一次确定她真的重生回到了四十年前。
热热闹闹的红砖瓦房教室,同学们都挤在脱漆讲台上填写报名表。
唯有金晚春被老师劝:“金同学,你确定为了嫁给萧营长,不报名参加高考吗?”
慈祥的一句,震醒金晚春的灵魂。
她紧紧抓住老师的手:“不!我要报名参加高考!您说得对,我们读书人不该沉溺情爱,应该为祖国的建设添砖加瓦才对。”
重来一次,她再也不要嫁给小叔萧澄江了。
也再不会为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蹉跎一辈子。
“好好,你想通了老师就放心了,这两个月好好准备,你是我最骄傲的学生,老师等着你考上大学的好消息。”
填好高考报名表,走出学校,凝着满大街穿着蓝色工人装,骑着二八大杠的人们,金晚春才有重生的真实感。
她抬手遮住阳光,笑出了声。
真好。
这辈子,她要活出自己的精彩。
一路走回家属院,远远看见站岗亭旁停着一辆军用吉普车。
她一眼就看见了身板挺直,穿着作战服的萧澄江。
高大的男人留着短刺板寸,俊朗硬气。
萧首长的小儿子,全北京城军功第一的营长,冰山禁欲的气质,单拎出哪一个都叫人为他侧目。
上辈子,和这样的男人朝夕相处,情窦初开她难免心动。
正想着,萧澄江清凌的目光刺来。
不等她开口,就见男人沉着脸走来,大手一把箍住她:“跟我进屋!”
金晚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路拽到了卧室。
接着,萧澄江从口袋掏出一扎信拍在红木书桌上。
“你17岁告白时我就警告过你,收起你对我自以为是的喜欢,你竟敢把情书寄去部队,你以为这样就能逼我娶你?”
“我是不是还是对你太好?以至于你还不死心?”
金晚春僵住。
17岁以前,萧澄江才是真的对她太好。
是他从烈士陵园把成为孤儿的她接回萧家,天生冷情的他唯独对她温柔,要什么给什么。
时隔两辈子,金晚春凝着愠怒的男人,第一次诚恳认错。
“小叔,对不起。”
萧澄江生气的脸色蓦地停了一瞬。
没料到倔了两年的金晚春突然妥协。
却见金晚春低头缓缓捡起情书,将一封封“致澄江”的情书,当着他的面,刺啦一下,全部撕碎。
在萧澄江诧异的目光下,她把碎纸扔进垃圾桶,诚恳又决绝承诺:“你放心,这辈子我再也不会想着嫁给你。”
因为她会亲手斩断和他的所有关系。
萧澄江认真看了金晚春几秒。
瞧着并不信她的话,但神色温和了不少:“你能这样想很好。你的人生才开始,光缠着我能过什么日子?”
“以后也别想着跟我爸撒娇,就算他给我施压,我也不乐意娶你。”
金晚春怔了瞬。
萧爷爷和她外公是战友,对她也很好,上辈子她的确求着萧爷爷逼萧澄江娶了她。
她以为是幸福的开端,可迎接她的却是一辈子的冷落。
所以这一世,她给出萧澄江满意的答案。
“小叔你放心,我这一次一定说话算话,不再纠缠你。”
她的乖巧终于让萧澄江点头。
等他离开,金晚春才打量着这间熟悉又陌生的卧室。
桌上的收音机,抽屉里的大白兔奶糖,床头的海鸥牌照相机……几乎都有萧澄江的影子。
金晚春把这些东西收进柜子,桌上只留下高考书。
她说到做到,从今天起,那个喜欢萧澄江的金晚春彻底死了。
这辈子,她要像老师鼓励的那样,响应国家的号召,争取考上国防大学,强化战斗科技,为守护祖国做贡献!
接下来一个月。
金晚春每天早出晚归,重拾学业,就差睡在了教室。
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这天傍晚,她做完最后一套试卷回家,肚子饿得咕噜响。
大院里一片寂静,钟声敲响十一点。
金晚春端上冷饭刚扒了一口,一月不见的萧澄江忽然回家了。
“小叔。”
金晚春不由放开筷子,萧澄江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又看了看金晚春桌上毫无热气的饭,脸色顿时冷下。
“不好好吃饭,瞎折腾什么?身体垮了当谁会心疼?”
嘴里还没咽完的凉米饭堵在喉咙,噎得金晚春说不出话。
她才没故意折腾自己让他心疼。
没人比她更清楚,萧澄江早就不会心疼她了。
而萧澄江骂完就自顾自上楼,也不管金晚春难受不难受。
她坐下继续吃饭,干硬的饭粒划过她的喉咙,带来一阵轻微的痛。
心头突然升腾一股寄人篱下的失落。
萧澄江不欢迎她后,萧家再也没有曾经那种‘家’的自在和温暖了。
好在,她高考完就能离开了。
……
很快,高考倒计时迎来了第20天。
为了鼓励大家,学校举办了高考动员大会,带着全校学生去城郊的军营参观。
金晚春跟着老师来到部队,但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到处好奇,这地方她两辈子不知道来了多少次。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找个地方多做一套数学题。
她离开人群,想找个地方坐,不承想,一走出拐角竟然遇见萧澄江。
四目相对,男人骤然黑脸。
劈头盖脸地指责:“自己说过的话忘了?又假借老爷子的名义往军区跑,你就是这么考大学的?”
可但凡他多看一眼,就知道今天很多学生都来了军区,就知道金晚春不是故意找他。
金晚春也没解释,只说:“对不起小叔,我这就走。”
说完,她抱着书和试卷就要走。
没承想,萧澄江却拦住:“去门口等我。”
命令一样的语调,好像金晚春只配这样冷漠对待。
金晚春没说什么,听话走到门口。
就在她疑惑萧澄江留下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时,就见他带着一个穿白色碎花裙的年轻女人朝她走来。
看清女人的脸那瞬,金晚春顿住。
沈清清,萧澄江的同校师妹。
上辈子,沈清清一辈子没嫁,却有一对可爱的龙凤胎孩子。
金晚春嫁给了萧澄江一辈子,却无子。
临死前金晚春才知道,沈清清那一对儿女是萧澄江的。
难怪萧澄江那么照顾孩子,生病了,咳嗽了都亲自送去医院,还认了孩子做义子义女。
所以萧澄江不肯接受她不仅是因为辈分,还因为她占了他心上人的位置。
怔忪间,萧澄江已经带着人到了金晚春面前,清冷介绍:“晚春,这是沈清清,你的小婶婶。”
原来他们这么早就在一起了?
“晚春?看什么呢看呆了?”沈清清甜笑着打断金晚春的思绪。
金晚春扫了一眼两人亲密握着的手,只觉得上辈子的一切都如过往尘烟。
随即,她微微一笑:“嗯,看你们般配。”
金晚春不知道萧澄江是怎么想的,跟沈清清约会竟然还带着她。
供销社内。
萧澄江和沈清清说说笑笑。
金晚春跟在身后,安安静静地当个空气人。
路过冰棒售卖柜,沈清清忽然发话:“澄江,天气太热了,你给我买一根冰棒解解暑吧!”
金晚春跟着看过去,棉被盖着的老式保温冰棒柜旁,正扒拉站着几个流口水的小孩儿。
可萧澄江却拒绝了。
“你昨晚踢被子着凉了,今天不能吃冰激凌。”
金晚春的手不自觉攥紧衣裙。
昨晚,他们在一起。
她抬头看去,刚好能看到萧澄江翘起的唇角,带着久违的温暖与宠溺,却不是给她的。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直白,萧澄江忽地扭头冲她瞥来,笑容收敛。
“你也不能吃。”
金晚春无措低下头,低低嗯了一声。
从前,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萧澄江都会第一时间给她送来,她想吃的东西,就算是大半夜,他也会给她买来。
只有在她生理期嘴馋的时候,他才会摸着她的头笑着拒绝。
可现在,他对她只有冷脸。
在供销社转了一圈。
萧澄江手上多了大大小小十几个购物袋。
雪花膏,布拉吉,梅花牌女士手表……
沈清清试过什么,萧澄江都买下来,惹得卖货员直夸他俩感情好。
若是以前,金晚春根本听不得这个话,早就又哭又闹,喊着萧澄江是她男人这种话了。
但现在,金晚春全程安静乖巧地。
直到路过糖果专区,萧澄江像是突然想起了金晚春,回头看了她一眼。
随后开口:“同志,给我拿一罐奶糖。”
不料话没落音,沈清清就笑着阻拦。
“我高中喜欢这个糖,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记得,不过我现在不吃了,这糖吃多就牙齿痛,痛起来可难受了。”
说完,沈清清就亲昵抱住萧澄江手臂,继续往前走。
金晚春却愣在原地,望着那盒糖出神。
她爱吃甜,从前她一哭,萧澄江就变戏法似的,从衣兜里掏出大白兔奶糖喂给她,哄她开心。
她以为,大白兔奶糖就是萧澄江对自己上心,喜欢自己的证明。
到头来,也是她沾了沈清清的光。
哪怕从头再来,哪怕这辈子已经决定不缠着萧澄江,但此刻心还是堵得难受。
金晚春攥紧双手,终于开口:“小叔,我累了,先回去了。”
萧澄江回过头,没有特地走到他身边,只淡淡颔首:“回去休息一阵,记得好好看书。我记得你小时候立志要考清华。”
“你小婶婶在清华读博,等你考上了就是我们的师妹,我们会送你个满意的升学礼物。”
但现在,金晚春已经不想考清华了。
小时候哪里懂什么未来,她只是觉得萧澄江是清华的学生,萧澄江厉害,清华应该是最好的大学。
而且,清华就在北京,离大院近,离萧澄江的部队也近。
她不过是想跟随他的脚步,想黏在他身边。
但现在,她想考的是国防大学。
她想为祖国,为人民的建设尽自己一份力。
但这些,都没必要和萧澄江说了。
道别后,金晚春很快回到家。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柜子里找出之前收起来的一盒大白兔奶糖。
糖盒有些旧了,彩绘的大白兔微微变色。
这是她17岁告白之前,萧澄江带给她的,两年来,她一直没舍得吃。
保质期早就过了,糖纸发黄,跟化了的奶糖粘在一起,金晚春好不容易撕开一颗,送进嘴里,却再没了记忆里那股温暖甜蜜的奶香。
丝丝缕缕的苦涩在唇齿间蔓延,她皱着眉,低头吐了出来。
“过期的糖,果然不能要了。”
过期的温暖,也不该沉溺,无需缅怀。
她抱着糖盒下楼,准备丢掉,谁知在大门口迎面遇上回来的萧澄江。
他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糖盒,并没认出这是他送的,反倒说:“少吃糖,对牙不好。”
听到这话,金晚春没来由地笑了一下,心口说不上来的闷堵。
随后,她当着萧澄江的面,将糖丢进垃圾桶。
“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吃了。”
金晚春扔掉大白兔奶糖之后,就像扔掉了身上一道枷锁。
她更加努力钻研课本,用十二分精力备战高考。
萧澄江这段时间也没像之前那样避嫌住部队宿舍,他每天训练完都会回来,不仅回来,有时还带着沈清清来吃饭。
短短半个多月,大院的老人小孩,都知道沈清清是萧澄江的未婚妻,见到他们都开玩笑说要讨喜糖吃。
很快,迎来高考前一晚。
晚饭时。
萧澄江又带沈清清坐上了餐桌,坐在曾经属于金晚春的位置。
金晚春什么没说,挑了个离萧澄江最远的地方坐下,安静扒饭。
可沈清清却突然把话题引到了金晚春身上。
“晚春,等你考上清华也到年纪谈恋爱了,我是你小婶婶,虽然大你几届,但在学校也能照顾到你,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尽管跟我说,我帮你介绍。”
闻言,萧澄江也看了过来,眸光晦暗。
金晚春放下筷子,她明白沈清清这么说,是生怕她以后继续缠着萧澄江。
但他们都不知道,她真正要报考的是国防大学。
清华和国防大学,一个北一个南。
等她考上国防大学后,若不是刻意回来见萧澄江,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相遇。
沈清清的提点很多余。
金晚春笑了笑,声音不大,语气平和又真诚:“谢谢,不过不用了。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
话落,屋外响起一道车鸣声,接着就听警卫员喊:“萧老首长回来了!”
金晚春眸光一亮,重生这段时间,萧爷爷一直在外地视察,她还没见到他呢。
快步奔出去,恰好见到精神矍铄的老人下车,手里还提着一个喜庆的红双喜包裹。
“萧爷爷!”
“晚春丫头,快来,爷爷给你带了礼物,给你高考加油!”
金晚春眼眶有些热,正要过去,就听“嘭嘭”两声,院子一角的烟花逐一绽放,整个夜空都在炫丽花火的照耀下,明亮了起来。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夜空。
萧老爷子欣慰点头,拍了拍萧澄江的肩膀。
“不错,跟我想到一块儿了,还记得晚春喜欢看烟花,准备礼物给她打气呢。”
萧澄江看了金晚春一眼,随后却握紧沈清清的手走到萧老首长面前:“爸,这是沈清清,你未来的小儿媳妇。”
“今天是清清的生日,烟花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萧老爷子微愣住,目光略过沈清清,担忧看向金晚春。
金晚春依旧笑着站在原地,实际上却因为萧爷爷的关心酸了鼻子。
萧爷爷是这世界上唯一不分对错都挺她,对她好的人。
可惜,她上辈子沉溺情爱,辜负了他的爱国教导。
烟花在一阵诡异的沉默中结束。
金晚春率先打破僵硬:“烟花很好看,爷爷,小叔,你们慢慢聊,明天要高考,我就先上楼睡觉了。”
“好好!今晚好好休息,明早我让你小叔送你去考场。”
没等萧澄江的反应,金晚春上了楼。
心无旁骛,一夜好眠。
第二天,迎来高考。
昨晚还晴朗的天却下起了大雨。
可当金晚春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却看到里面坐着沈清清。
萧澄江难得解释一句:“清清要去清华开紧急研讨会,和你的考场顺路,我就一起送你们过去。”
金晚春沉默上了后座。
她从小就容易晕车,而且晕车后就头疼一整天,这些萧澄江明明都知道……
外面下着雨,不能开窗。
金晚春闭上眼睛默数着时间,掐着手心抵挡胃里那股恶心的感觉。
突然,沈清清惊叫一声:“坏了!我的文件忘带了!澄江,怎么办啊?要是没有这份文件,这次的研讨会就没办法进行。”
金晚春心头一紧,睁开眼看向萧澄江。
却见他蹙眉低头看了眼手表,就拿起雨伞递过来。
“过了这个路口,对面就是考场,离答案开始还有一个小时,你有足够的时间走过去。”
萧澄江一向说一不二,尽管金晚春难受得厉害,却还是接过伞下车。
她必须及时赶到答案现场,否则就会被取消答案资格。
车外的雨很大,风也大,雨‘邦邦’砸在伞面上,五步之外模糊了视线。
吉普车很快调转车头,消失不见。
金晚春抱紧答案袋,摸索着向前。
越走眼皮跳得越厉害,这时忽然听见轰鸣一声——
“小姑娘!快让开!前面的路塌了!”
“路塌了,过不去了!”
金晚春被好心人扯着后退。
下一秒,地动山摇。
金晚春扔了雨伞拔腿就跑,只把装着准考证的小包紧紧护在胸前。
路塌后,前面断了个几十米深的大坑,金晚春只能绕路去考场。
原本不到200米的距离,她要绕路跑大半个城区。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十分、五分、三分……
进入了倒计时。
她的心跳与雷声共鸣。
“叮铃铃!亲爱的1984年高考考生,答案即将开始,考场将关闭大门,请大家检查好答案文具,等待监考员分发试卷。”
广播声穿过浓重的雨雾,撞钟似的砸在金晚春心上。
她脚下一滑,整个人连滚带爬奔到考场大门。
“同学!你怎么才来!快进去!再慢一分钟就要取消答案资格了!”
……
从早到晚,众学子在红旗下,在伟人语录的红砖教室内,执笔做题。
晚上七点,铃声响起。
高考结束,合笔交卷。
金晚春紧绷的弦终于松懈下来,满身的泥水已经干在身上,脸上的泥污遮去不正常的红晕,耳边是嘈杂的嗡鸣。
她强撑着走出考场,却在大门前两眼一黑,栽倒在地。
意识朦胧中。
她隐约听到了萧爷爷的怒骂。
“我不是让你把人送到考场吗?你就是这么送的?要是晚春出点什么事,将来九泉之下,我怎么跟老战友交代?”
“萧澄江!别忘了这是你亲自去烈士陵园接回来的小姑娘,是你发誓要一辈子对她好的!”
金晚春挣扎着想要睁眼,眼皮却越来越沉。
渐渐地,就连萧澄江的辩解都听不清了。
再醒来。
房间里只剩萧澄江。
见她醒来,他忙起身摸向她的额头,低声问:“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要不要喝水?”
一连串的询问叫金晚春有些恍惚。
她直愣愣盯着萧澄江,眼前的男人好像又变成了从前那个一心疼她,允许她越辈分喊他哥哥的萧营长。
四目相对的下一秒,萧澄江眼里的担忧忽地散去,他收回手坐回原地,恢复了疏离。
“你别想太多,是爸勒令我照顾你。”
金晚春回过神还是笑了笑:“嗯,我知道,辛苦小叔了。”
早料到是这样。
之后养病的三天,金晚春缓和萧澄江形影不离。
但他们加在一起的话,不到十句。
她痊愈后,萧澄江被部队召回,出任务去了。
第二天。
金晚春亲手剪掉了蓄了好几年的及腰长发,恳请萧老首长带着她训练。
国防大学需要的不仅是知识,还有强健的体魄。
虽然成绩没有出来,但她确定自己能考上。
十天后。
金晚春正绑着沙袋绕着大院跑步,猝不及防遇上出任务回家的萧澄江。
他打量了她一眼,就诧异走来:“怎么把头发剪了?”
金晚春停下,随便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搪塞道:“天热,这样凉快。”
这话说得通。
萧澄江也不知道想些什么,竟然直勾勾盯着她,挡在门口没让路。
金晚春狐疑,这时萧老爷子从屋里走出来,看到他们,乐呵呵叮嘱。
“澄江你回来得正好,高考考完了,晚春身体也养好了,你有时间多带她出去转转。”
“爷爷,还是不麻烦小叔了。”
“好。”
两人声音同时响起,金晚春还没看清萧澄江脸色,就被拽到了吉普车上。
也不管她喜不喜欢,直接把她带到了清华。
看到校门口等待的沈清清,金晚春明白过来,愿意带她出来转是借口,重点是要来见沈清清。
金晚春这回没兴趣看他们秀恩爱,找了个借口去了清华图书馆。
清华不愧是闻名的高等学府,各类书籍都有。
金晚春随手挑了一本介绍国防大学的期刊阅读,一看就入迷,忘记了时间。
直到身后响起萧澄江低沉地询问:“国防大学?你看这个学校的介绍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