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小,阿辞不小?」
「哀家今夜在***碰到他,他在水坑里泡了半天也没人管。」
「不都是皇后身上掉下来的肉吗?皇后要是忙得管不了他——」
「那老婆子我管了,从今日起,阿辞就住慈安宫!」
皇帝大惊,「母后!」
「你闭嘴。」
我抱着崽子就往外走,「有空跟我叨叨,先教教自己媳妇儿怎么养孩子!教不会,我还抽你!」
叶镜辞刚喝了药,人还昏昏沉沉的。
抱在怀里,轻轻一团。
实在是太瘦了点。
回慈安宫路上轿辇晃悠,他在我怀中睁眼。
小小声:「谢谢皇祖母。」
我轻轻拍着他背:「没事啊,没事,祖母给你治病,以后祖母疼你。」
他「嗯」了一声。
侧过头,把脸埋进我臂弯。
袖口很快就湿了。
到慈安宫时他沉沉睡去,扶昼一边吩咐人去偏殿准备床褥,一边要从我怀里把人抱走。
我拂开她:「不用收拾,他跟我睡。」
「太后。」扶昼劝阻,「殿下还病着,万一过了病气给您……」
「风寒而已。」我径直把他抱上床,「吃了药就退热了,又不是疫病,怕什么?」
我睡得浅,天亮时,怀中微微一动,便知是小崽子醒了。
一睁眼,果然,叶镜辞睁着一双迷蒙睡眼,尚有些发懵。
我摸摸他额头,已经不烫了。
「睡得好吗?还有哪里难受吗?」
「要是有,要跟祖母说。」
他眨眨眼,再眨眨眼。
忽然伸出手,轻轻捏了捏我的脸。
声音也轻轻的:「这是我做过最好的梦。」
我也去掐他的脸,使了点力。
他「嘶」一声,委屈又迷惑地看我。
「疼吗?」我笑着问,「疼就不是做梦,是真的呢。」
他刚退烧,不能吃荤腥,我又怕他口淡无味,便特意嘱咐扶昼早膳多备些清甜的糕点。
小孩子嘛,总是爱吃点甜的。
没承想上了饭桌,他倒是雨露均沾,凡是端上来的,不管清粥小菜还是点心,统统都夹一筷子。
也就夹一筷子。
完全看不出任何偏颇,更谈不上喜好。
我故意将一盘莲花酥摆到他面前,「这个很好吃,多吃一块,粥没味道,少喝几口也没事。」
他下意识摇头:「饮食不挑不忌,更不能凭喜好贪嘴,这是规矩。」
「谁教你的?」
他老老实实:「母后。」
我放下筷子:「在我这没这么多规矩。」
我说:「喜欢吃什么,不爱吃什么,都可以说,扶昼姑姑会记下来,以后想吃就吃,不好吃的也不要勉强吃。」
到底是五岁的孩子,听了这话眼神一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点头,夹一块莲花糕到他盘子里,「你是皇子,要学的规矩会很多,但在祖母这里,开心健康最重要。」
他果然很喜欢那莲花糕,吃了两块半,最后半块因为腻到了吃不下,皱巴巴地看我,想扔又不敢扔。
扶昼先一步笑着去接,「殿下不用这么拘谨,太后都说了,不用勉强吃的。」
我拿过手巾给他擦手,外殿忽然传来一声呵斥:「阿辞放肆!」
他本来坐得好好的,「噌」一下站起来,惶恐把手缩回。
我回头望去,皇后正进殿来。
「本宫平日怎么教你的?没半点规矩,怎能让皇祖母给你净手?」
一顿好好的早膳,就这么被搅和了。
皇后倒是掐着时辰来给我请安的,可惜她一来,叶镜辞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坐也不敢坐,垂手站在堂中。
皇后坐在我身侧,冷声问他:「皇祖母怜你病中才宽待你,你就如此失礼,不知分寸?」
他低着头:「儿臣错了。」
我把手中茶盏重重往桌上一搁。
「哀家可不是看阿辞病了才宽待他。」我瞥一眼皇后,「他是哀家的亲孙子,哀家疼爱他是真心,不过擦个手而已,皇帝小时候哀家也是这么照顾他的,皇后也觉得皇帝不知分寸?」
皇后哑然:「母后,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她看一眼默默站着的叶镜辞,「时辰到了,你该去上书房学功课了。」
我淡淡道:「天这么凉,他昨日又发热,哀家已吩咐先生过来慈安宫,给他开间书房就是,这几日就在这学,不耽误功课,也免得再出去吹风着凉。」
皇后微微蹙眉,还想说什么,我已经抬手招呼扶昼,「带殿下去书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