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禾没死,朕要立她为皇贵妃。”
江昭懿站在太极宫外,就听到她的夫君,当今的圣上薛慕清,要封自己的庶妹江润禾为皇贵妃。
自古以来,皇后在世,不立皇贵妃。
薛慕清是盼着自己死……
这时,休眠了十三年的系统突然出声。
“宿主,你攻略本世界的男主十三年,还是没成功。马上过年了,我们及时止损,换个现实世界去攻略其他男人吧。”
江昭懿来到这个古代世界,已经十三年了。
她的任务就是攻略薛慕清,让薛慕清喜欢上自己。
可惜,十三年了。
全天下人都知道身为皇后的她爱惨了皇上薛慕清,几乎卑微到骨子里。
她身为女子却替薛慕清披甲出征,薛慕清重病垂危,她在佛前久跪三天三夜。
可即便这样,薛慕清依旧不爱她。
江昭懿沉默了一会,终于决定放弃了。
“好,那……我什么时候走?”
“启动下个世界,需要一个月时间,我们一个月之后就离开。”
“宿主,离开时,你可以选择在本世界中任意选择三样物品带走,就当做和这个世界告别。”
说完,系统再次休眠。
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
江昭懿看着白雪落在手心融化,苦涩一笑。
她把给薛慕清精心准备的食盒放在台阶上,转身走进茫茫大雪中。
……
江昭懿回到凤仪宫时,宫女们都被吓了一跳。
素日里仪态万千的皇后娘娘此刻一身风雪,鬓发都湿透了。
“娘娘,您怎么弄得这么狼狈?可是陛下他又……”
大宫女珍珠欲言又止。
她是江昭懿的陪嫁,自幼跟着江昭懿。
知道江昭懿每次受挫,难过,都是因为皇上薛慕清做了伤害她的事。
“我没事,替我沐浴更衣就好。”江昭懿苍白一笑。
在雪中走了一个时辰,她虽然被冻得麻木,但也清醒了。
薛慕清心中所爱一直都是庶妹江润禾,自己攻略他十三年都失败了,她也不必纠缠。
沐浴更衣后,江昭懿身形单薄站在宫门前,看着不远处的梅林。
“珍珠,叫人把这片金钱绿萼梅砍了。”
梅花是庶妹江润禾的最爱。
之前江昭懿爱屋及乌,为了讨好薛慕清,忍着花粉过敏照料着这片梅树。
如今攻略失败,她不想讨好了。
砍树这么大的动静,很快被太极宫的薛慕清知晓。
他风雪凛凛地赶来,看着被齐腰砍断的梅林,怒火中烧。
“江昭懿!你疯了吗?”
披着珍珠白繁花氅衣的江昭懿望向他,淡然一笑。
“六郎,这么多年,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就因为我砍了这些梅树吗?”
薛慕清冷眼看着她:“别叫朕六郎,你不配。”
说完,贴身太监福公公就把江昭懿放在太极宫甘露殿外台阶上的食盒丢了出来。
食盒里分毫未动的糕点滚了一地。
那是江昭懿早起一个时辰,亲手给薛慕清做的。
“你给朕做了十三年的吃食,朕有吃过吗?你还在送,是不腻吗?”
薛慕清嘲讽。
听到这话,江昭懿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平静道。
“陛下不喜欢,臣妾以后都不会做了。”
薛慕清轻笑一声:“你要真有这么果决,朕还会高看你两眼。”
江昭懿十三年如一日照顾自己,从未变过。
突然说这种话,他怎么可能会相信?
江昭懿已经不在乎了,她眼睫微垂:“陛下,既然妹妹回来了,那臣妾请旨搬离凤仪宫,给妹妹让出位置。”
本来这凤仪宫,就是薛慕清为庶妹江润禾准备的。
只可惜,六年前,江润禾失足坠崖。
一直杳无音讯。
直到昨天,江润禾才活着回来。
薛慕清眸色微变,落下两字,“随你”便离开了。
他没想到江昭懿对自己的爱竟卑微至此,连象征皇后身份的凤仪宫都愿意拱手相让。
而江昭懿望着薛慕清的背影,心尖只剩下释然后的平静。
既然薛慕清始终不曾爱过自己,她也不必苦守这些虚名。
反正自己一个月之后就会离开。
她不要再纠缠下去了。
三日后。
清晨,江润禾的皇贵妃封妃大典。
江昭懿简单梳妆了一下走出殿外。
只见凤仪宫都被装扮一新,四处挂满了红绸和囍字。
宫女珍珠脸色难看:“娘娘,今日封皇贵妃的阵仗,远远超过了当年您的立后大典。”
江昭懿一愣。
珍珠不提,她都快忘记当年自己的立后大典是多么寒酸。
薛慕清以守孝之名把一切从简,她甚至没有和他一起拜过祖宗天地。
洞房之夜,薛慕清在甘露殿处理了一夜的政务。
“你只是朕的皇后,不是我的妻子。”
江昭懿记得第二天一起用膳时,薛慕清十分漠然地说。
叹了口气,江昭懿摆摆手:“陛下喜欢她,隆重些无妨。”
闻言,珍珠亦叹了口气。
皇后娘娘当真是爱极了陛下。
……
皇贵妃封妃大典结束后。
按照大燕礼制,皇贵妃江润禾需要到凤仪宫拜见皇后。
时隔六年,江昭懿再见到这个庶妹,心情复杂。
因为从小到大,江润禾最爱的就是陷害自己。
同样是女人,又因自己是穿越而来,江昭懿懒得和她计较,戳穿之后就不再管她。
可她从未吸取教训,有所改变。
“昭懿阿姐,看到我回来你是不是很吃惊呀?”
江润禾娇若天成,一副弱柳扶风之态,难怪能让薛慕清爱到不能自拔。
“是有些吃惊,不过妹妹平安回来,陛下开心,本宫自然也开心。”
江昭懿平静开口。
“哼。”江润禾冷笑一声。
她这个姐姐真是一如既往地大度,一如既往地深情,一如既往的可怜可悲。
江昭懿不知道江润禾心底想法,只道。
“珍珠,把给皇贵妃的赏赐呈上来。”
珍珠去拿赏赐,而江润禾却径直来到了江昭懿的面前。
“姐姐,你想看看陛下是更在意我,还是更在意你吗?”
话落,江润禾忽然身形虚弱向后倒地。
“碰!”得一声。
她的演技实在拙劣,江昭懿已经习惯了。
可下一秒,薛慕清冲了进来,急忙扶起江润禾。
他阴沉着脸,看向江昭懿不由分说斥责:“江昭懿,六年前你派刺客害禾儿坠崖失踪,今日你当着朕的面还敢害她?”
江昭懿脑中一轰。
她六年前替仰光河征战,千里之遥,怎么害的江润禾。
不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江昭懿如今已经懒得戳破江润禾,毕竟自己还有27天就要离开。
“我没有刺杀她,刚才是她自己摔倒的。”
没有做过的事,她不认。
“你还狡辩!”薛慕清眼神冰冷。
这时,依偎在薛慕清怀里的江润禾温声开口。
“六郎,你不要怪姐姐了,是禾儿不好……”
薛慕清神色温柔:“禾儿莫哭,你怀着身孕,本不该来这晦气之地,朕带你离开。”
他一把将江润禾抱起,离开了此地。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江昭懿苦涩一笑。
她没想到江润禾都有身孕了。
既然这样,江润禾必然不是昨天才进宫的。
薛慕***的很爱江润禾,安排好一切之后立马把她接进宫中。
江昭懿不由想起这些年自己一直没有身孕。
因为薛慕清这些年只要碰过自己,就会命人给自己灌一碗避子汤。
江昭懿记得薛慕清曾经说:“逼朕娶了你,就不要妄想有朕的子嗣。”
此后,只要是初一、十五,江昭懿都会喝一碗避子汤。
避子汤性寒,这么多年下来早就亏损了她的身体。
“唉……”江昭懿又叹了口气。
她应该早点想通,薛慕清心如磐石,是不可能攻略成功的。
白白浪费了十三年的时间。
只是江昭懿还没有走下凤位。
她就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娘娘!你怎么了!”
意识模糊前江昭懿满脑子都是自己应该从这个世界带走哪三样东西。
这一夜,凤仪宫灯火通明。
太医院医术最高明的几个太医都聚在江昭懿的榻前。
他们面色凝重:“皇后娘娘这是昔年旧伤,积劳成疾,再加上避子汤,身体早就空了……”
江昭懿神色平静:“你们不妨直说,本宫的身体还能坚持多久?”
太医们面面相觑,有些为难:“拿最猛的药吊着,娘娘也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了。”
听到这话,江昭懿顿时松了口气。
幸好。
26天之后就可以跟着系统脱离本世界了。
否则,一年的病痛折磨,她可承受不住。
“各位太医用药时不必顾虑,只要能让本宫少受些疼痛,再苦本宫也能喝下去。”
江昭懿有些虚弱地对太医们说。
“是!臣等一定竭尽全力!”
这些太医都是寒门出身,几乎都是江昭懿一手提拔,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走出凤仪宫时无不抹泪。
“唉,娘娘都是为了我大燕四处征战才会落下陈伤啊。”
“是啊,皇后娘娘对大燕劳心竭力,对陛下更是无可挑剔……”
“这么好的皇后,陛下都不珍惜,偏偏去宠爱那个妖妃,真是红颜祸水!”
太医们走远。
其实江昭懿知道众人的想法,若不是为了攻略薛慕清,她何至于此?
但庆幸的是。
虽然薛慕清看不到自己的付出,但外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没有忘记她保家卫国的恩情。
送完太医回来的珍珠见躺在榻上的江昭懿,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不明白自家娘娘这么爱陛下,这么好,陛下怎么能这么铁石心肠?
……
辰时一刻,旭日初升。
江昭懿决定今天搬出凤仪宫。
她叫来凤仪宫所有的宫人,温声道。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本宫要搬出凤仪宫了,故而为你们每一个人安排了新的去处,都是轻松的活计,诸位,后会有期。”
江昭懿没有成功攻略薛慕清,25天后又要离开了。
她必须让这些跟了自己十三年的人有个好归宿。
然而,珍珠坚持留下来。
她本是要被流放的罪臣之女,是江昭懿救了她。
“娘娘,奴婢哪儿也不去,誓死都要跟着您,可是娘娘,您要搬去哪里呢?”
江昭懿平静道:“就去翠微宫吧。”
珍珠红了眼:“翠微宫离皇上的太极宫最远,也是宫里最偏僻、最荒凉之地,那里多年无人居住,已经破旧不堪了,而且您的身体怎么扛得住?”
“无妨,我现在只想清静清静。”江昭懿实话实说。
她实在懒得看薛慕清和江润禾卿卿我我了。
而且翠微宫偏僻,还能避免江润禾找麻烦。
珍珠却猛地掉下泪来。
娘娘真的太好了,还主动为陛下和那个妖妃腾位置。
一主一仆简单收拾了些东西,走向那座和冷宫没什么区别的翠微宫。
翠微宫果然冷清破败,到处是灰尘蛛网。
江昭懿放下包袱,不容珍珠拒绝,一起干活。
无奈她浑身发痛,只能在贵妃椅上蜷缩成一团。
“太医给的止痛药还是不大起作用啊。”
珍珠红着眼望着时日无多的江昭懿,她决心做些什么。
趁江昭懿没注意,珍珠走出翠微宫。
她要去告诉陛下,让陛下来看娘娘!
……
翠微宫。
江昭懿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上午,不见珍珠。
她想去找,却格外乏力。
直到傍晚之时,翠微宫的门才被推开。
“珍珠……”
江昭懿看过去,却是一身龙袍的薛慕清。
薛慕清满身冷意,走进来后,看着杂草丛生,破烂不堪的宫殿冷笑。
“江昭懿,皇宫这么大,你偏偏选了一个最偏僻最破烂的翠微宫来住,你是想让天下人指责朕苛待发妻吗?”
江昭懿忍着刺骨的疼痛,勉强起身。
“陛下?你怎么来了?”
薛慕清看着除了脸色苍白,没有其他异样的江昭懿。
彻底阴沉下脸:“你这次装病还装得挺像的,只是你为争宠,让你的贴身宫女在甘露殿跪了一天一夜,你觉得身为皇后,这样合适吗?”
跪一天一夜?
江昭懿虚弱道:“我没有……”
薛慕清沉声打断:“朕没有废黜你的皇后之位已是对你的宽容,你不要再玩弄心机,往后病了就宣太医,若死了,朕自会命人给你收尸!”
说完,薛慕清转身就走。
他就说曾经可是能拉得开玄铁打造的大弓的江昭懿怎么会生病!果真是装病!
江昭懿难受得紧,直到看到一瘸一拐的珍珠才反应过来。
“难怪你一夜未归……”
看了一眼薛慕清头也不回的背影,江昭懿叹气。
“珍珠,以后就算我死了,你也不必去找皇上。”
“因为我真的不爱他了。”
珍珠看着江昭懿苍白的脸色,眼泪滚滚而落。
皇后爱了陛下十三年,怎么会突然不爱了呢?
肯定是逞强。
不过,她不愿让皇后担心,点头答应:“是,皇后娘娘。”
江昭懿不知她心中所想,抬手抹去她的泪。
“傻丫头,以后要多为自己着想,知道吗?”
珍珠点头:“是。”
让珍珠早些休息后,江昭懿也躺下了。
可是直到夜半时分,她也没睡着。
“扑哧——!”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江昭懿点了烛火,才看到一只鹰叼着一块玉,停留在自己寝殿的窗户前。
“阿隼,你怎么找到我的?”
江昭懿拿起它叼的那块玉。
就看见上面还绑着一张小笺。
打开后,赫然是青梅竹马宣平王赵拂陵的字迹。
【三天后,子夜鸦啼时,我带你离开皇宫。】
赵家四世三公,赵拂陵是凭军功被先帝封的异姓王。
也是江昭懿在这个世界的好友之一。
鹰叫阿隼,是她亲自训好了送给赵拂陵的。
抚摸着阿隼油光顺滑的羽毛,江昭懿提笔写:【我在宫中很好,我不走,你不要贸然行事,以免连累王府。】
江昭懿放飞阿隼,服了安神汤后沉沉睡去。
……
三天后,申时,冬日阳光最好的时段。
江昭懿躺在贵妃榻上晒太阳。
这时,珍珠慌慌张张走了进来:“娘娘,不好了,将军府出事了!”
听到这话,江昭懿急忙起身。
两个时辰后,将军府。
江昭懿赶到之时,就见许多仆从搬着大箱子出来。
她斥道:“都住手。”
管家见她回来大喜过望:“大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一身贵妃华服的江润禾从大堂走了出来,笑道:“阿姐,你来了,我来收回将军府。”
收将军府?
“将军府是阿兄和本宫的,哪儿轮得到你来收回?”江昭懿一字一句。
江昭懿在这个世界上的爹爹临走之前,把将军府留给了她和在边疆作战的阿兄。
可这时,薛慕清的声音冷冷响起:“如果是朕要收回呢?”
他也从府内走出来。
将军府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江昭懿看着薛慕清一身墨色常服,剑眉星目,华贵无比。
她还能说什么。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世界,君让臣死,都不得不死。
何况是一个将军府。
“陛下可还记得我江家的功绩?我爹爹为守边关而亡,我兄长如今在边疆十年未归,你连他们最后的家都要收走吗?”
薛慕清对上她悲楚的目光,喉结一紧。
“朕是把将军府交给禾儿,她也是将军府的女儿,有何不可?”
听到这话,江昭懿无言以对,只觉薛慕***是绝情,这十三年太不值。
不过,没事。
反正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也会带走薛慕清最珍贵的东西。
“好,既然陛下决定了,陛下开心就好。”
江昭懿说完,转身离开。
可她的身体太虚弱了。
走出大门时踉跄了一下,幸亏珍珠扶着,不然肯定会摔倒。
薛慕清看着江昭懿单薄狼狈的背影,不禁皱眉。
什么时候,她虚弱成这样了?
“六郎,你可是对姐姐不忍心了?”一旁江润禾的声音打断了薛慕清的思绪。
薛慕清冷笑:“怎会,她这样蛇蝎心肠之人,朕对她不会心软。”
“那我离开六年来,你可曾对姐姐有所动心?”江润禾忍不住继续追问。
薛慕清没有思索。
“从未。”
江润禾这才展颜:“六郎,既然今日出宫了,我们不如去街市游玩一番?”
“好。”
薛慕清嘴上答应,可不知为何有些心不在焉。
与此同时。
江昭懿走出将军府,坐上马车,她没有回皇宫。
而是对车夫吩咐道:“去忠武将军墓。”
忠武将军是她的爹爹,今天正是他的忌日。
半晌之后,马车停下。
江昭懿掀开车帘。
远远的,她就看到一个长身玉立的背影站在爹爹的墓碑前。
江昭懿一眼看出这个背影正是自己的好友赵拂陵。
她在珍珠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阿陵,你怎么会在这儿?”
赵拂陵看到江昭懿亦是一惊,他回答道:“今天是江伯伯的忌日,我来祭拜。”
江昭懿苍白一笑:“你有心了,多谢。”
说完,她在墓碑前跪下,郑重地拜了三拜。
以后她走了,阿兄又在西北戍边,只怕更没人来看爹爹了。
想到这里,江昭懿在心中说道。
“爹爹,女儿很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以后不能来看您,请您不要怪女儿。”
“即使在另一个世界,我也依旧会为你和阿兄祈福。”
默默说完,江昭懿朝着父亲的墓碑,重重磕了三个头。
她再站起身时,只觉头晕目眩。
一旁的赵拂陵想扶住她,可想到男女授受不亲,又放下了抬着的手。
“懿懿,你为何不愿意和我走?你就那么爱皇上?那么割舍不下他?”
他不懂,自己到底比薛慕清差到哪儿了,为何江昭懿不愿意和自己离开。
听到这话,江昭懿有口难言。
她不能告诉赵拂陵,自己只剩下21天了,没必要折腾来折腾去。
“阿陵,多谢你的好意,只是我是薛慕清的皇后,是大燕的***,我不能走。”
赵拂陵见此不忍相逼。
“一起走走吧。”这是他最后的请求。
江昭懿没再拒绝。
两人一边闲谈一边慢慢走。
华贵马车不远不近地跟着。
不知不觉到热闹的街市转角,两人即将分别。
“珍重。”江昭懿微笑着告别。
“你也保重,若你改变主意,随时告诉我。”赵拂陵一字一句认真道。
两人殊不知不远处的首饰摊前。
薛慕清正冷冷望着他们。
“六郎,原来阿姐偷偷出宫是要和宣平王见面,我们错怪她了。”
江润禾握着一支珠钗,娇声道。
薛慕清沉着脸望着江昭懿的背影,没有说话。
……
入夜。
睡梦中的江昭懿只觉自己被一块大石头压得喘不过气。
睁开眼。
竟是面若冰霜的薛慕清。
“陛下,你喝酒了?”江昭懿闻到浓烈的酒气,不禁蹙眉。
“别说话。”薛慕清命令。
他半仰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白日里不是他看错,江昭懿真的瘦得不成样子了。
薛慕清握住她纤细的腰:“瘦成这样,赵拂陵竟然还喜欢你?”
扯开中衣,他看到她左肩到胸口狰狞的疤痕。
薛慕清蹙眉:“这道疤真恶心。”
听到这话,江昭懿脑中一轰。
这道疤明明是因为薛慕清才留下的……
可没等江昭懿张口。
薛慕清猛地撕开了她最贴身的小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