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四月初八庙会上,扒手偷了外婆的钱包,等她发觉时,那人已顺着人流
跑出老远。
人太多了,她挤不过去,也不敢丢下小小的我,小老太太急得在人群里哭喊。
可人群实在太挤了,别人也帮不了她。
等我们出来时,那扒手早已跑出八里地。
外婆蹲在路边,一边替我整理衣服,一边撩起衣襟抹眼泪。
晌午的时候,街上飘着饭香,我眼睛不住往饭摊的锅里看,口水咽了又咽。
外婆拉着我东张西望,想找个熟人借钱吃饭,一时没顾上我,砰一声,我被一
个***袋砸了个屁股蹲。
一上午的累饿以及委屈,在这一刻爆发了。
我坐在地上哭得震天响,外婆吓一大跳。
麻袋主人急得直冒汗,生怕我有个三长两短,最后我顶着哭腔号了一句:「我
饿,我要吃饭。」
就这样,我用眼泪给我和外婆换了顿午饭,还顺带讹了个外公。
后来说起这事,外婆说我是小讹人精。
外公却摸着我的头笑说,妞妞从小就机灵。
两个月后,外婆和外公结婚了。
外婆说她打不了结婚证。
外公说村里也不兴这个。
就这样,两个人过到了一块。
这在当时无疑是个炸弹,让他俩在村头条挂了两年。
那谁谁谁,孙子都老大了,还想男人。
拜儿子所赐,他俩各有各的传奇。
外婆这边,舅舅嗜酒如命,自从舅妈生了个傻儿子,喝得更疯了。
小醉骂老婆,骂老娘,骂丈母娘,骂儿子,但哭说自己委届。
大醉不是抄起板凳打人,就是把锅碗瓢盆摔得当当响,家里的狗都躲着他。
四岁的我,总趁他回来之前,将板凳藏好。
家里是个神奇的战场,舅舅喝醉时,舅妈和外婆一起挨他的打骂。
舅舅清醒后,舅妈就倒戈,他们一道欺负外婆。
可无论局势怎么变,外婆总是被动一方。
外公那边有两个儿子,举全家之力帮老大结了婚,结果人转头住到丈母娘家了,
孩子也跟老丈人姓。要钱时说孩子是老义的种,没事时就是我入螯到别家了。
小儿子二十五六,跟着一群流氓混混,外公管不住,后来牵扯了一桩伤人案,判
了12年。
村里的小孩看到外公就奔走相告:杀人犯他爹来了,快跑,快跑。
当然,我来头也不小,爸妈想生儿子,生到我这还是女孩,他们照例加入跑生大
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