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雁!
池汐若脑中空了一拍。
方才的那点希望被狠狠打碎,心随之被人狠狠捏住,溢出酸涩痛意。
原来,那些剧情都是真的……
她的纪靳言,是真的已经变心出轨爱上了旁人。
心里疼得厉害,池汐若只听身旁的纪靳言不耐开口:“你怎么来了?”
“今天冷,我担心你着凉。”
林雁手中攥着条围巾,眼眶发红,又一脸倔强道:“淮州,她是谁?”
机场人很多,这边的动静已吸引了不少人驻足。
池汐若站在闹剧中央,只觉周围一道道目光带刺,将她扎穿。
见周围人越来越多,纪靳言脸色沉下来,冷冷的对林雁道:“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这些?”
林雁瞬间红了眼,哭着跑开。
看着她离去,纪靳言才缓了神色看向池汐若。
“走吧。”
他若无其事,想去接池汐若手中的行李箱,却被一把躲开。
池汐若知道,现在纪靳言如何轻贱林雁,之后只会以过分百倍千倍的方法对自己。
死死攥紧手,池汐若装作平淡地开口:“她是谁?”
纪靳言沉默一瞬:“资助的女学生罢了,你别多心。”
池汐若不知用了多大力气才挤出一句:“是吗?之前没听你说过。”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就没告诉你了。”
纪靳言说着,又牵起她的手安慰:“若若,别多想,我只爱你一个。”
“嗯。”
池汐若淡淡应了声。
心,却一点点凉下来。
车子在纪家的酒店停下,两人走进包厢,就见两家四位长辈已经到齐了。
池母第一个迎上来:“我的宝贝,怎么瘦的这么多?在外面连饭都吃不好……”
感受着母亲的怀抱的温暖,池汐若登时红了眼,泪水夺眶而出。
一个想法却更加坚定,她一定要保护好爸爸妈妈,决不能让他们走向书中的悲惨结局。
心乱如麻,池汐若看着满桌饭菜自然没有一点胃口。
纪母关切道:“若若怎么了?菜不好吃?还是不舒服啊?”
池汐若刚想搪塞过去,就见面前递过来一只小碗,里面是满满的虾仁。
纪靳言说得理所当然:“你喜欢的。”
池汐若一愣,就听池母感叹:“这么多年了,淮州还是给她剥虾,我是真怕你们太惯着她了。”
纪母笑着搭腔:“哪里惯了,若若从小就是被淮州宠大的。”
两家其乐融融,池汐若沉默听着,夹了只虾仁送进嘴里。
甜口的虾仁,却不知为何,满嘴生涩。
纪靳言明明还记得她的喜好,记得她的习惯,会为她剥满满一碗虾。
这样的面面俱到体贴入微,谁又能看出来,他已经不爱她?
食不知味地熬着,宴过三巡,纪母突然道:“既然若若回来了,那你们婚礼的事就抓紧提上日程吧。”
池汐若的心瞬间沉下来。
剧情中,因为订婚,两家互换股权,后来纪靳言便是借着此事,一举让池家破产。
爸爸妈妈因此事心力交瘁,最终神情恍惚,将车开下了悬崖。
心跳骤然落了拍,池汐若立即道:“不行!”
热闹的氛围戛然而止,纪靳言抬头看着她,眼底含着些震惊和不明的情绪。
纪母诧异道:“若若,你说什么?”
池汐若站起身,紧了紧拳,认真开口。
“爸妈,伯父伯母,我不想和纪靳言结婚。”
包厢霎时一片寂静。
纪母和池母对视一眼,小心试探道:“怎么了若若,是淮州惹你生气了?”
“……没有。”池汐若解释,“我刚刚回来,学校那边还有论文的事……忙不过来。”
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甚至,不敢看身旁的纪靳言一眼。
包厢里又静默下来,方才重逢的喜悦和其乐融融悄然消散。
半晌,还是池母开口:“没事,反正早定下来了也不急于一时,你刚回来也累了,回家休息吧,淮州,还麻烦你送送她。”
纪靳言回神应了一声,起身,带着池汐若走出了门。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相顾无言,只剩难言的沉默凝固着,近乎窒息。
纪靳言突然开口:“你生气了?因为林……那个贫困生?”
池汐若心头钝痛,却还是掩饰:“没有,我只是很累。”
她不想再提起林雁,一提起,纪靳言变心的事实,便又一次在她心上划上血淋淋的刀。
可纪靳言却顿住脚步,认真看着她。
“若若,我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如果你不愿意看见她,我会让她离开。”
他说着,又上前,想如往常般把她揽进怀中。
“不用。”池汐若后退一步躲开,重复道,“不用……”
这下,纪靳言终于察觉出不对:“若若,你在躲我吗?”
池汐若别过眼:“不,我只是想回家了。”
纪靳言皱起眉,半响还是选择退让一步。
“好,那我送你回去。”
池汐若无力张了张嘴,终是没有拒绝。
两人上了车,默契地一路无话,直到车子稳稳停在池家。
离开前,纪靳言在池汐若额前落下一个吻。
池汐若逼着自己没躲开。
回到家,房间被打扫地一尘不染,与她离开时无差。
洗漱过后,池汐若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身心俱疲,却怎么也睡不安稳。
忽然,电话响起,竟是好友苏星河。
池汐若接起:“怎么了?”
对面吵得厉害,重节奏的音乐传出听筒,苏星河兴奋道:“汐若,回来了都不联系我,太不够意思了吧?”
“我们在‘酌野’喝酒,快来,给你准备了出大戏。”
池汐若兴致缺缺。
“不了,我今天很累,明天请你们吃饭吧。”
苏星河并不纠结:“那行吧,但这大戏你不能错过,我给你开视频。”
她说着挂了电话,不等池汐若反应,一个视频电话便打了过来。
狐疑接起,屏幕中出现的是苏星河和她的一众朋友:“汐若,好久不见了,听说你回国,大家特意来给你出口恶气。”
池汐若一愣,不好的预感霎时萦绕心头。
下一秒,就见镜头翻转,林雁赫然出现在镜头中。
“这冒牌货仗着跟你长得像勾引纪靳言呢,却不知道就算长的再像,也不过是个丑小鸭,妄图攀上高枝变凤凰罢了。”
苏星河说着,又厌恶得呵斥林雁:“怎么不喝了,一杯酒给你一万,不是喝的很高兴吗?”
地上散落着满地钞票,林雁红着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见此场景,池汐若的心却是重重下沉。
“不!不要!”
她不想找回什么场子公道,她只想远离林雁,保护好池家。
可音乐和起哄声太吵,苏星河没听见,反而变本加厉。
“你不是爱钱吗,来啊,说一句‘我林雁是冒牌货,臭不要脸的小三。’我给你两万。”
“扇自己一耳光给你五万,说啊!”
见林雁竟真毫不犹豫扇了自己一耳光,池汐若忙挂了电话,往‘酌野’酒吧赶去。
焦急赶到顶层的VIP包厢,池汐若的脚步愕然顿在原地。
只见,包厢外,纪靳言将双颊红肿满脸泪痕的林雁抵在墙上,正深深吻着她。
池汐若脑中的弦断了,呆呆看着眼前一幕。
昏暗的酒吧,嘈杂的音乐震耳欲聋,纪靳言就那样把林雁抵在墙角,旁若无人地吻着。
一点点吻去她脸上的泪,像是占有,像是生气,却更带着心疼。
而林雁,也从一开始的屈辱抗拒,慢慢接受回吻。
像极了闹别扭的小情侣一般。
可这两个人的游戏,却偏偏多出了她这碍眼的丑角。
心脏抽搐,连呼吸都带着痛意。
池汐若忽然觉得无力。
眼前一片模糊,她转身要走,却被出来找寻林雁的苏星河叫住:“汐若?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来吗?”
池汐若惶然止住脚步,身后拥吻的两人却被这句话吸引注意,终于停了下来。
“若若?”
纪靳言当即变了脸,推开林雁朝她走来。
他当即要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池汐若却不想再听他半个字,转身落荒而逃。
她慌不择路往楼下跑,却一个不注意被楼梯绊倒。
跌坐在地上,脚踝传来钻心的疼,池汐若倒抽一口凉气。
“若若!你怎么样?”
纪靳言冲上前,将她打横抱起:“别怕,我带你去医院!”
正要走,身后却响起一道哽咽的声音。
“淮州,你别走,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池汐若回头看去,只见林雁红着眼,咬着唇小心翼翼地恳求。
纪靳言停下脚步。
这一刻,池汐若突然想起。
在原本的剧情中,纪靳言是被自己一个电话叫走,失去他的保护,林雁被苏星河他们叫回去,喝酒喝到胃出血。
后来,这笔账自然而然被算到了她头上。
心兀自一痛,梦中惨死的结局重现眼前,池汐若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你走吧,我自己可以去医院。”
她说着,挣扎着想下来,却被纪靳言抱得更紧。
“别动,等下更严重了。”
他抱着她离开,看也没看身后的林雁一眼。
两人很快来到医院。
“崴得有点严重,好在跟腱没受伤,这段时间注意休息,可以先用轮椅代步。”
检查过后,医生开了些药,便让两人离开。
纪靳言自然把她扶上轮椅:“走吧,我带你回家。”
事到如今,他没有一句解释,竟是想直接将拥吻林雁的事揭过。
池汐若别过眼:“不用,我自己回去。”
纪靳言顿了顿:“若若,你的伤要静养,我送你。”
他说着要带她离开,却被池汐若用力推开。
“我没事了,你去找林雁吧。”
纪靳言沉默一瞬,声音沉了几分:“你是在生我气,故意把我推给别人。”
他蹲下,认真看着池汐若,认真开口:“我承认,之前是我不好,我太想你,才会找个人来假装是你。”
“但我心中爱的只有你,你相信我,好吗?”
纪靳言的语气小心翼翼。
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祈求她的原谅。
“纪靳言,我没办法原谅这种事。”
池汐若荒谬中又觉凄凉:“别再骗自己,也别再骗我了,你心里那个人已经不是我了。”
“你放过我吧。”
这话已经带上恳求的意味。
不求他回心转意,不求他付出代价,只求他放过她。
纪靳言顿时僵住。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起。
是个陌生号码,纪靳言直接按了免提。
“您好,我是爱仁医院的护士,刚刚林雁女士被送到医院,您是她的最近联系人,方便过来一趟吗?”
纪靳言蹙了蹙眉:“出什么事了?”
对面沉默一瞬,似是叹了口气。
“您是她的爱人吗?”
“因为过量饮酒,林雁女士的孩子没有保住,请节哀。”
池汐若心头猛跳,下意识看向纪靳言。
他握着电话,脸上看不出震惊诧异,只是沉默着。
沉默得让池汐若窒息。
见他久久不说话,电话那头的人试探道:“纪靳言先生,您还听得见吗?麻烦您尽快过来,林雁女士昏迷时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纪靳言猛地挂了电话,声音戛然而止。
他默不作声推着池汐若继续走。
池汐若却慌乱起来:“纪靳言……你走吧,你去看看她……”
“不去。”
纪靳言冷声打断,声音凝着怒气。
“她就算现在死了,都跟我没关系!”
纪靳言说的决绝,坚持把池汐若送回了家,却在她进门的瞬间便借口公司有事转身离开。
车子消失在尽头的拐角,池汐若皱着眉,摇着轮椅进了客厅。
池母一见却吓了一大跳:“若若!你怎么了!”
池汐若看着冲到自己面前的妈妈,连忙解释:“就是扭了一下,没事。”
“你这孩子。”
池母蹲下身,担忧数落:“疼不疼?吃什么补什么,妈妈去给你炖骨头汤。”
池父也掏出手机:“伤筋动骨一百天,上次老王说那个推拿中医,我叫他来给若若看看。”
看着为了自己忙活开的爸妈,池汐若鼻子一酸。
从回国后她就能感觉到,即便自己很努力的想改变剧情,剧情却会在冥冥之中拐着弯朝既定的方向发展。
池汐若沉默的回到房间,打开电脑联系国外的中介。
中介立即将几处合适的房产信息发了过来。
她准备将家里的财产尽可能地转移去国外。
到时候带着池家就算破产,爸妈也能远走高飞。
拿小说剧情中对她爸妈的描述不多,想来是有逃过一劫的可能。
而她自己,作为书中男女主感情最大的催化剂,作为关键的恶毒女配,她已经做好逃不掉的准备。
但只要爸爸妈妈能够平安,她心满意足。
想着,池汐若又给苏星河打去电话。
她记得,在原本的剧情中,纪靳言也没放过苏星河等人。
在林雁‘死’后,他发了疯地报复,不光让池家家破人亡,还给苏星河设局赌酒,让其死于胃穿孔。
后来林雁回来,两人破镜重圆恩爱如初,可她们却早已成了男女主爱情道路的垫脚石,被碾压成灰。
她是真怕林雁又出点什么事,最后又被纪靳言报复在他们身上。
对面许久才接起:“喂……干嘛……”
听着懒洋洋的语气,池汐若不免生气。
“我不是说了不要找林雁的麻烦吗?为什么不听?”
苏星河一愣,瞬间气不打一处来:“池汐若你有病吧,什么圣母啊,我在帮你出气啊!”
池汐若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对不起,是我错了,但你们以后不要再去找林雁的麻烦,我不想跟她有纠缠。”
苏星河沉默一瞬,恨铁不成钢道:“你不想跟人家有纠葛,人家倒是挺想小三上位顶替你呢。”
“说句不好听的,白月光还是挂在天上有杀伤力,要是你跟那种言情小说一样,死在国外或者回不来了,林雁就别想上位了,一辈子当个替身吧。”
她发泄的胡话,却骤然将池汐若点醒。
——若她真的成了死掉的白月光呢?
既然林雁能假死离开,为什么她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