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是第二天晚上才回的家。
一进门就看到了精神不佳的我。
她有些心虚,问了一嘴我的嗓子。
我没和她多说,只说不碍事。
陈雪立马松了一口气,“我就说你那嗓子应该没事,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要坏早就坏掉了。”
“你也少吃点药,别把自己搞成个药罐子。”
没事吗?
她忘了,当年我喝下那杯酒后,不停的呕血,送到医院在icu抢救了整整一个月才脱离生命危险。
光病危通知书都下了三次!
就这,医生也叮嘱我以后要好好的保护嗓子,不然随时有可能说不出话来。
这些年,为了减少陈雪心里的愧疚,我总在她面前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嗓子眼里时时刻刻如同千万只蚂蚁在爬的感觉有多难受。
但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离婚,我也不想和她多说这些,只问了她一句。
“周望怎么样?”
陈雪的面上闪过一丝尴尬,立马为昨天晚上她的夜不归宿找补。
“你别多想,周望昨晚淋了雨,发着低烧,我想着他在这个城市也没认识的人,就照顾了他一晚上。”
“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我摇摇头。
我当然不介意,我有什么资格介意?
但凡我对周望的事情说一个不字,都会换来陈雪激烈的唇语相讥,这样的日子,我已经过累了。
陈雪却难得的心情不错,说要带着我一起去餐厅补过昨天的纪念日。
餐厅里,我们遇到了陈雪现在的同事,她们惊喜的拉住陈雪。
“陈雪,我看周望和你互动很频繁,你两是好事将近了?”
“别不好意思了,我看昨晚你都住进周望家里了。”
陈雪看了一眼身侧的我,最终还是选择了点头。
她的同事立马一脸花痴。
“真幸福!”
“回头记得请我们吃喜糖!”
“一定。”陈雪笑着送走了她的同事,回头对上我不太好看的脸,开口解释。
“周望刚来公司,根基不稳,和我关系近点大家都会照顾他点。”
“他不容易,你别和他计较。”
当初我和陈雪结婚,是隐婚。
她说自己所处的环境竞争激烈,保持单身人设会少很多麻烦。
为了陈雪的事业,我做出了让步,没想到她却愿意为周望打破自己的人设。
对比之下,我宛如一只小丑。
可陈雪父亲找到匹配的肝源的事情我必须告诉她。
放下手中的刀叉,我郑重向陈雪开口,“我有事和你说......”
话还没说完,陈雪的手机再度响起,周望的声音不出意外从听筒里传来。
兴奋的像是刚下山的原始人。
“小雪!我抢到我最爱的歌手演唱会的门票了!就在今晚,你过来陪我一起看啊!”
陈雪扫了我一眼,立即做了决定,“好,我马上过来。”
挂断了电话,陈雪拉起我的手就往餐厅外走,“我们一起去看演唱会。”
我却挣脱了她的手,“陈雪,你先听我说。”
她脸上的表情却很不耐烦,“你不想去?孙晨,我真是好脸给你给多了!才让你这么不知好歹!”
“人周望好不容易抢到一次演唱会的票,我陪他去看怎么了?”
“你要再闹,我就自己去了!”
手机上闪起医生发来的信息,是问我到底要不要肝源的事。
我不敢再拖,直接开口,“爸的匹配肝源找到了,医院说要你尽快过去签字,因为还有别的病人在等......”
陈雪却猛地甩开了我的手。
“孙晨你够了!”
“每次周望有事,你就要编出一大堆理由来,上次是嗓子不舒服,这次又是我爸找到了匹配的肝源,你怎么那么爱撒谎啊?”
“连我爸身体的事都能被你拿出来当骗人的借口,我真是受够了你!”
我立马拿起手机,陈雪却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将我的手机打在地上。
“你够了!你要再疯,我两就离婚!”
“婚我会离,但你爸的身体最重要,先去医院签字!”
我拽着她往外走,陈雪却抄起旁边的盘子扣在了我脸上。
劈头盖脸的芥末味扑面而来,我再一次呼吸困难,陈雪却冲着我大吼。
“我今天不会去医院的!更不会上你的当!”
“你不是要离婚吗?好!我成全你!等我回来之后,我们马上就离!谁不离谁孙子!”
陈雪踩着高跟鞋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我的喉咙却迅速的肿大,连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脖子。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医院的电话打过来,亮了又灭。
最后汇聚成一条短信。
“孙先生,因为您一直没有回复,肝脏就先安排给别的病人移植了。”
我呼吸困难,只觉得最后一口气也被从嗓子眼里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