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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悦玄司北全文阅读最新章节_宋悦玄司北全文阅读

编辑:清旖    发表时间: 2024-09-19 12:29

“夫君怎么会这样想?”

宋悦意外。

周鸿远抿了抿唇,定定地看着宋悦:“按照常理,你我成婚后,我就该把你介绍给那些好友,我自以为是拖到现在,眉娘也该怨我藏着掖着不够有担当。”

周鸿远很是愧疚。

宋悦本想安慰几句,张口的瞬间失了声。

在答应周鸿远的求娶之前,她坦白了曾经为妓的事,她嫌媚字太俗,用了宋眉这个假名字,周鸿远虽娶她为妻,却不曾将她介绍给朋友,的确有遮掩看轻的可能。

宋悦从未往这方面想过,是因为周鸿远对她实在体贴周到,他如此重视珍爱,又怎会觉得她见不得人?

宋悦有些如鲠在喉。

理智告诉她周鸿远的考量其实是有道理的,他的朋友都是读书人,她与他们并没有什么话可聊,周鸿远是在保护她,可脑子里还有个声音在大声叫嚣,周鸿远也不是完全把她当成正常人看待,连他都觉得她应该自卑。

宋悦知道这个念头过于矫情,心脏却还是控制不住难过,像是被密密麻麻的蛛网缠绕,呼吸都是困难的。

“夫君对我已经很好了,我没有怨过夫君,”不知过了多久,宋悦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用力掐着掌心,靠着尖锐的痛意挤出笑容,“能嫁给夫君是我今生之幸。”

宋悦掐断思绪强迫自己不要多想,周鸿远待她已经非常好了,该知足的,况且说到底,是她亏欠他更多。

宋悦拒绝同往,周鸿远见她态度坚决,也没再劝,只是过了两日,有人叩门:“周兄,你可收拾好了?”

周鸿远正在帮宋悦磨豆子,闻言歉然道:“今日有事,我就不去了,麻烦赵兄代我向大家道个歉。”

“这怎么能行,春闱在即,以后不知何时才能再坐到一起吟诗作对,周兄平日不来也就罢了,今日怎可缺席?”

赵行知说着直接伸手来拽周鸿远,周鸿远还要拒绝,宋悦轻声道:“我一个人能行,夫君还是去赴宴吧。”

周鸿远不说话了,直勾勾地看着宋悦,赵行知当即了然,对着宋悦一顿夸赞,而后话锋一转道:“内子怕我饮酒失态,非要与我同往,她一个人坐在马车里挺无聊的,嫂夫人能否同往陪她说说话?”

宋悦还是犹豫,赵行知又拿出银锞子非要塞给周鸿远:“我知嫂夫人忙,今日的豆腐我都买了。”

“公子盛情邀请乃是好意,你与夫君是至交好友,我便是爱财如命也不能收公子的钱,还请公子稍等片刻,容我换身衣裳。”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宋悦不去就太不给面子了,见目的达到,赵行知收起银子,笑眯眯道:“不急不急,只要嫂夫人愿意同往,等多久都可以。”

宋悦现在的衣服大都宽松老气,唯有与周鸿远成婚时置了一身颜色鲜亮的绯色衣裙和一支桃花簪。

她与周鸿远在春日成婚,衣裙有些薄,宋悦在外面加了一件靛青短袄,插上簪子便出了门。

赵行知的娘子名叫吴芳妍,是城中酒楼掌柜之女,已有五个月的身孕,小腹微微隆起,整个人珠圆玉润,温柔可亲。

宋悦一上车,吴芳妍便主动与她搭话,问她如何与周鸿远相识几时成的亲。

宋悦一一回答,得知她自己开了个豆腐铺,吴芳妍立刻露出羡慕之色:“你好厉害,竟能自己开铺子,我想学做生意,被我爹狠狠骂了一顿。”

商人地位低贱,吴父辛苦大半辈子,好不容易为女儿觅了位读书人做夫婿,如何愿意再让她抛头露面受人非议?

“令尊也是为你好,你若真做了生意,如今怀着身孕岂不是还要在外奔波。”

宋悦宽慰,吴芳妍摸摸肚子,露出笑容:“倒也是这个理儿,我也不想我的孩子日后四处奔波还被人看轻,你与周郎君也要抓紧时间呀,到时咱们的孩子还能一起念书作伴。”

宋悦嘴里泛起苦涩。

她喝了太多避子汤伤了身子,此生恐怕都不会有孩子,而且与周鸿远分开后,她也不打算再与人成婚。

“顺其自然吧。”

宋悦笑得有些勉强,吴芳妍看出来了,贴心地转移话题。

没多久,马车停在一座竹屋前,宋悦准备先下车扶吴芳妍,掀开帘子一个颀长高大的身影猝不及防映入眼帘。

玄司北!

宋悦瞳孔震颤,飞快地收回手。

然而帘子才刚落下又被吴芳妍的丫鬟玉竹挑起,她讶异道:“夫人你看这是哪家的郎君,怎生得如此俊美脱俗?”

玄司北今日穿了一身玄色金银双丝绞祥云锦衣,外罩貂皮大氅,许是风寒未愈,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整个人清清冷冷,如同冬日雪松,不可攀折。

玉竹的声音有点大,玄司北偏头看过来。

宋悦早已躲在帘子和玉竹后面,只盼不会被看到。

玉竹被玄司北的眼神吓到,忍不住小声嘀咕:“这位郎君生得如此好看,怎的眼神这么凶?”

宋悦无心回答,脑子乱成一片。

她没想到玄司北也会在这里。

她是临时答应来赴宴的,玄司北应该不是为她而来,可待会儿要是碰了面,玄司北难保不会戏弄报复她。

今日来的都是周鸿远的至交好友,若不慎被人发现,她会万劫不复不说,周鸿远也会跟着沦为笑柄。

这后果她承担不起。

宋悦想逃,赵行知却走过来说:“那位是翰京第一公子玄司北,娘子、嫂夫人快快下车随我和周兄去行礼。”

赵行知的语气难掩兴奋,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玄司北

那可是连陛下都赞不绝口的天纵奇才,别说与他做朋友,便是得他几句点拨也是极大的造化啊!

吴芳妍未曾听说过玄司北的才名,但见自家夫君如此激动,立刻带着玉竹下了马车,宋悦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下车。

她刚站稳,周鸿远就握住了她的手,低声安慰:“别紧张,只是打个招呼,无妨的。”

宋悦想抽出手,周鸿远反而握得更紧,下一刻,她便被周鸿远拉着带到玄司北面前。

玄司北带兵把张家抄了。

带着些许暖意的井水冲刷着掌心崩裂的伤,密密麻麻的痛意把宋悦从荒诞的不真实感中拉回来。

她杀了张明渊,却被玄司北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手上沾染的血污很快冲洗干净,玄司北带着她来到张家前厅。

厅里炭火烧得正旺,暖意十足,宋悦的知觉复苏,这才感觉身子似乎冻僵了。

玄司北脱下大氅把她裹得严严实实,没一会儿,有人奉上热茶和药膏。

“我……”

宋悦想说些什么,刚开口,就被玄司北堵住:“闭嘴!”

明亮的烛火下,玄司北的面色比外面那无边的夜色还要黑,他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冷戾之气,好像宋悦敢再说一个字,他就会杀了她。

宋悦噤了声,下一刻,手被抓住,玄司北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他低着头没有看她,只将药膏涂抹在她手掌。

他周身的气势明明凌厉得像是要大开杀戒,手上动作却算得上温柔。

抹完药,玄司北才倒了杯茶递给宋悦。

茶水已能入口,但宋悦的手实在太冷,指尖还是被杯盏的温度烫到,她没有吭声,安静地喝了两口。

热意自腹腔蔓延开来,身体的冷意消退了些,宋悦的手却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杀人了!

之前她陷入绝望之中,一心只想和张明渊同归于尽,并不觉得害怕,这会儿死里逃生,张明渊脖颈间跳动的血脉和喷溅而出的血液都像是鬼魅一般缠着她不放。

“现在知道怕了?”

见她抖得厉害,玄司北冷冷开口。

宋悦连茶盏都端不住了,只能放到一旁,哑声道:“人是我杀的,我愿意偿命。”

没了发钗,一头乌发垂落至腰间,衬得宋悦的脸色越发苍白,原本漂亮好看的眸子也只剩一片灰烬。

嘭!

玄司北捏碎了手里的茶杯。

一想到宋悦刚刚衣衫不整、满手是血要自戕的模样,他就控制不住想杀人!

他再晚来一点儿,宋悦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巨大的声响让宋悦浑身一颤,玄司北的手被碎片割伤,血很快在地上聚成一滩。

玄司北面容冷峻,并没有要处理这伤的意思,宋悦迟疑了会儿,还是拿了绢帕递给他:“流了好多血,包扎一下吧。”

玄司北没接,恶狠狠地瞪着她。

宋悦只当没看见,径直掰开他的手,正要清理碎片,玄司北抽走绢帕,抖落碎片,用牙咬着打了个死结。

做完这些,玄司北的情绪平复了些,只沉甸甸地注视着宋悦:“你今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明渊出了一百两高价买我,我被小姑子和婆婆下药迷晕,醒来就在这里了。”

“你夫君呢?”玄司北追问,不等宋悦回答又抢先道,“你不会告诉我这一次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宋悦抿了抿唇,坚定地说:“他不知道。”

李氏做梦都盼着周鸿远能出人头地,这样的脏事她是不会让周鸿远参与的。

她到现在都还护着那个窝囊废?

“呵~”

玄司北冷笑,似是觉得宋悦傻透了。

宋悦垂着眸,并不辩解。

入楼的时候老鸨对她说,进那种地方的都是亲缘淡薄的命贱之人,就算要死也得赚够钱再死。

她不肯认命,所以拼了命地讨好玄司北,赎身之后又拼了命地逃到祁州。

周鸿远给了她温暖和尊重,这段感情是她有生以来拥有的最珍贵美好的东西,她不愿意用哪怕一丝一毫的恶意去揣测

张州府与山匪勾结,私自采矿,为了不被发现,不仅行贿多名朝廷命官,还杀了数十人灭口。

玄司北是为查案而来,第一日便与宋悦这个有夫之妇有染,张家父子放松警惕,很容易就让玄司北收集到了罪证。

白亦带着人把张家上上下下搜查了一遍,最终搜出好几十箱金银珠宝,曾经高高在上的张州府跪在玄司北脚下大呼冤枉,被玄司北一脚踹在心窝,晕死过去。

张家所有人都被下了狱,张明渊的尸体也被抬到衙门停尸间,宋悦跟着玄司北从张家出来时已是深夜。

庙会的烟火早就放完,不少人听到张家被抄的动静都躲回家中,免得惹祸上身,乌云遮了月亮,夜色茫茫,看不清来路,也望不到归途。

宋悦在心里想,她果然福薄,没有过生辰的命。

然而刚上马车,周鸿远焦急的声音就传入耳中:“这位官爷,劳烦你通融一下,我娘子被张公子掳走了,我要救她!”

“张家犯下滔天大罪,今夜已被抄家,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你若有冤屈明日去衙门击鼓鸣冤便是。”

“不能等明日,我必须进去找我娘子,今日是她的生辰,我们约好要一起过的。”

“大胆,你若再敢闹事,便以同犯论处!”

声音变得嘈杂,周鸿远似乎是想硬闯,但他根本没有练过功夫,很快被官兵制住。

宋悦看不到情况如何,一颗心不自觉揪紧,玄司北幽幽地问:“怎么,这就心疼了?”

宋悦死死揪着裙摆,终究什么也没做。

张家犯了罪自有朝廷律法惩治,她杀了张明渊,已是罪不可恕,更何况她现在在玄司北的马车上,这个时候对周鸿远的关心只会给他带来麻烦。

周鸿远被官兵押走后,宋悦轻声说:“我与他夫妻缘分已尽。”

玄司北没应声,一路上安静得可怕。

没多久,马车停在之前那处院子外面。

白亦在衙门连夜提审,院子里没有人,黑漆漆的连盏灯都没有。

玄司北寻到灯油和火折子点了灯,宋悦很有眼力见儿地问:“要沐浴吗?我去烧水。”

玄司北收起火折子,不答反问:“你的生辰什么时候变冬至了?”

宋悦猛然记起,在她赎身之前,玄司北曾送过她一串色泽极好的粉珍珠手链。

老鸨见到后两眼放光,但不知是不是玄司北有交待,老鸨并未将手链收走,只叮嘱她要伺候好玄司北。

后来宋悦才知,粉珍珠市面少有,一颗就值上百两,她手腕纤细,那一串也足有十二颗,价值上千两。

可玄司北送她的时候说只是路过小摊随意买的,她不喜欢可以扔掉。

昏黄的烛火下,玄司北的眉眼透着认真,宋悦从回忆中抽离,低声道:“记在花楼里生辰是假的,今日才是我的生辰。”

生辰是假的,百依百顺是假的,她对他的爱意也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