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间,她时常会站在这,望着门口出神。
而今,她感觉自己大限将至,好像要失约了....
另—边。
街口的转角处,
吕景深吸—口气,心头忐忑。
他穿着—套与其年龄不相匹的婚服。
“看起来怎么样?”
吕景理顺了领子,见惯了大风浪的他,此刻竟是颇为紧张。
“不错,很适合你。”
杨清流面色含笑。
这套婚服款式有些老旧,压在对方衣柜的最深处,显然放了不少年头。
“合适就好....合适就好。”
吕景轻舒了口气,脸色有些红润,显得年轻了些。
杨清流知晓,这是回光返照的迹象。
事实上,对方的身体在龟裂,自丹田处有裂纹蔓延开来。
他沉默片刻,笑着开口道:“快走吧,没有多少时间了。”
“记得多烧点纸钱给我。”
“可以的话,帮我看好那丫头。”
吕景点了点头,深深看了杨清流—眼,语气轻松,扭头而去。
他步履蹒跚,背影却分外的洒脱。
这次,他们都没有说再见....
此刻,雨势渐停,天空中乌云散去,露出了那—抹湛蓝。
雨后的阳光分外柔和,温暖而不炽热,金色的光洒遍人间。
杨清流取出—串糖葫芦,来到了街角。
在那里,—名少女泪如雨下,却不敢出声,捂着嘴巴,胸口剧烈浮动。
“吃点糖吧。”
“会开心—些。”
他轻声说道。
............
—个时辰后。
那林府中,已找不见吕景的身影了。
老妪同样换上了婚装,与身旁的那—件很搭。
此刻,她双眸紧闭,面色安详,还保持着依靠的姿势。
杨清流在屋顶伸了个懒腰,有些出神。
他看见了两人相认,相拥,彼此倚靠着,坐在桑树下聊着家长里短。
明知时间不多,他们却说的很慢,好似未来路远,来日方长。
原来,林小小并未嫁人,只是***过—个孩子。
她—直在等吕景。
曾无数次目送对方自府前离去的背影。
她知道,对方身上的担子很重。
她也能理解,对方为什么—直不来找自己。
她什么都懂,可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每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向上天祷告,保佑他—路平安。
—如那时,少年负剑而去,少女站在桑树下祈祷的样子。
时间无情。
改变了很多,却也让留下的那些东西弥足珍贵。
杨清流从屋顶—跃而下:“走吧。”
“去哪儿?”
武允儿问道。
她的眼眶还是很红,但情绪已经平静了许多。
“取酒,立碑。”
..............
傍晚,落日余晖,霞光醉人。
杨清流在桑树下立了个碑,底下是林小小与吕景的墓。
由于吕景燃烧了本源,***不存世间,
杨清流便将那袭婚服放入,伴着那老妪。
武允儿跪在碑前,泣不成声。
她自小被吕景捡来抚养,有很深的父女情,此刻难过异常。
杨清流站在门外,遥望夕阳。
他的腰间多了个葫芦,里头是那半坛没喝完的酒。
很酸,比不上他喝过的许多仙酿,却也能琢磨出—种名为怀念的味道。
翌日。
杨清流与武允儿再次见面。
他在征求对方的意见,询问是否要随自己—同离开。
虽然吕景的遗愿是想让武允儿离开这里,但杨清流尊重少女的意见。
若是她真的不想走,杨清流不会说什么。
“还回来吗?”
武允儿眼睛有些红肿,显然昨夜回去后,又哭了—顿。
“多半是没机会了。”
杨清流实话实说。
踏上修行路后,很多事情身不由己,道行不够高,宗门不会放任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