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票,姜思早上就见过。
可惜当时她并没有多大兴趣。
现在想来,方家的那位晚星妹妹确实很有本事,也帮了邢意北很大的忙。
还有一个小时才到下班点,倪定梧却提前放她走了。
不过,她是有任务的。
邢氏大厦。
上一次来不巧遇到虞湘湘,这次姜思做好了死磕的准备,却没想到前台小姐满脸带笑地告诉她邢总有时间,徐洋更是亲自下楼来带她上去。
上到总裁办,穿过办公区和秘书处,最里面是总裁办公室。
一路上死寂压抑,姜思感觉到这里的员工都在背后偷瞄她。
走到最里面,冷厉的训斥伴随着叩击桌面的咚咚声如雪崩般砸射出来。
姜思暗叹倒霉,这种情况下肯定要在外面等着。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徐洋直接敲门进去。
“邢总,太太来了。”
里面黑压压站着一群部门总,从人影缝隙隐约可见偌大的办公桌后那具高大凌厉的躯体。
黑白装潢的办公室,十几度的空调风,生无可恋的部门总们……姜思站在门口,硬着头皮迎接里面所有人的注目礼。
如果今天的事没成,她绝对要跟徐洋结仇!堂堂总裁特助,今天猪精附体了吗?
她尴尬地笑了下,刚想说让他们先忙。
重重人影后的男人却开口了:“都出去吧,明天给我一个新方案。如果再漏洞百出,哪个部门的责任,直接全体优化!”
部门总们如释重负,出门时一一跟姜思问好,徐洋最后带上了门。
整间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邢意北冷冷地扫她一眼。
姜思这才看清楚,他脸上那个巴掌印竟然……如此明显!
完了,出师不利。
她说怎么邢氏的员工看她的眼神都那么诡异!
早知道就不在他上班前抽他了……
男人握着钢笔埋头处理公事,动作神情一丝不苟,周身散发的冷气比空调还冰冻刺骨。
姜思放轻脚步走过去,软着声音问:“那个,还疼吗?”
邢意北没理她。
她舔了舔嘴唇,“我给你冰敷一下吧,现在有点肿。”
那通红的巴掌印在他白皙的脸上微微凸起,姜思忍不住把右手藏在身后,生怕邢意北把它剁掉。
记得上学时,她亲眼看见邢意北踩废了一个f籍交流生的手,血糊糊一片。当时事情闹得很大,邢意北休学了一个月,最后好像是邢谦出面摆平的。
而事情的源头,是因为那个交流生对她动手动脚,被邢意北看见了,所以念在是同胞的份上……
想到这里,姜思心一动,转身出门了。
埋首在文件中的男人抬起头,握着钢笔的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可没过两分钟,她又进来了,手里拿着包裹冰块的毛巾。
姜思绕过办公桌来到他身旁,弯下腰给他冰敷。
邢意北脸一偏,沉声说:“不用,你出去。”
姜思却坚持,扳过他的脸把冰冷的毛巾贴上那个巴掌印。
邢意北生气了,要站起身。
可当他挪动转椅时,姜思脚下不稳,一下子坐到了他的腿上!
绵软与冷硬相触的感觉让两人一震。
“投怀送抱?还真是第一次呢。”
姜思耳朵热热的,邢意北嘴中的湿气喷薄在上面。
她脸红了,要站起来,却被两条有力的手臂困住,彼此近在咫尺,呼吸和心跳通通交织在一起。
邢意北讽刺一笑:“怎么,知道错了,特意来讨好我?”
姜思见他一幅故意刁难的姿态,刚刚生出的些许歉意荡然无存,索性抬手继续给他冰敷。
“你这副样子回家,你妈保不准也要给我一巴掌。”
邢意北盯着她毫不动容的脸,冷笑道:“原来我妈这么厉害?你在我们邢家还有怕的人,真难得。”
“你们邢家都是厉害人物,你也是,我怎么斗得过你。”
“哦?斗不过我?还不是想打就给你打!”
他声音冷厉,姜思觉得窒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怎么就在今天她忍不住把他给打了?
这样子下去,她根本开不了口要票。
可邢意北是什么人?她心里的算计逃不过他的双眼。
“你今天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他目光灼灼,能看透一切般。姜思咬咬唇,在他怀里嗫嚅道:“明晚的交响乐演出,你有时间去看吗?”
“当然。”邢意北勾唇,“就因为送你去医院,我怠慢了路易斯,为了合作、为了你公公的政绩,我一定会出席明晚的演出。怎么,你有意见?”
牵扯到邢谦,姜思也不好直接说让他把票给她。
她思索片刻,认真地说:“既然路易斯先生是陪夫人去的,那你也应该带着家眷。”
邢意北发出一声嗤笑。
他一手握住姜思给他冰敷的手,另一手的手背沿着姜思脸的轮廓游弋。
脸上那股***和男人眼中的魅惑让姜思坐立不安,此刻的他身上散发出的侵略感和劣根性让她心慌。
邢意北的手指停留在她***的樱唇上。
“说来说去你是想要票。”
姜思满怀希冀地看着他。
邢意北薄唇翕动:“想要票,吻我。”
顷刻间,姜思的脸颊爬上漂亮的绯色,很快蔓延到锁骨深处。
她想,他一定是在报复她。
她早上躲他的吻,还扇了他一巴掌。所以现在,他就以此来羞辱她。
她闭上眼,在他唇上印下一记轻如蝉翼的吻。
几乎就在离开他唇的瞬间,邢意北变了脸色把她推开!
姜思差点摔倒。“你……”
“结婚都四个月了,什么没做过?你就这么糊弄老子?”
姜思气不过,外面的人绝对想不到他们的总裁会是这样一个又痞又匪的无赖。
“你想怎么样?舌吻是吧?来呀。”她扑上去想咬他的嘴,却被他推开。
邢意北长步一迈,悠闲地来到一面墙前。
他伸手一推,那严丝合缝的墙体竟然变成了一道门。
“你想要票,就进来。”
说完,他进到了门里。
姜思有些发毛,她能预感到他让她进去要做什么。
变态。她在心里暗骂。
里面是个休息室,不大,却什么都有。跟外面一样黑白的配色,简约厚重,黑白的桌椅、黑白立柜、黑色咖啡机、黑色的酒柜。
而姜思入目最大的感受就是——好大的一张床啊!
“磨磨蹭蹭,不想要票了?”
邢意北解开领带阔步将她拉进来!
休息室的门被大力推上。
……
三个小时后,女秘书敲门把崭新的女装送进总裁办公室。
邢意北早已冲了澡,换上另一套西装,神清气爽。
休息室的门开关间,溢出浓郁的特殊气味。
不一会儿,他抱着姜思出了门。
此刻已到了下班时间,但依然有相当一部分员工在加班。
黑色的迈巴赫离开邢氏大厦,楼内上下沸沸扬扬,疯狂八卦。
姜思在车上时醒来了,心里记挂着她的任务,迷迷糊糊地给倪定梧发去消息——到手。
她被邢意北折腾得太惨了,浑身散架,手腕上有一圈淤痕,私处更是苦不堪言,发完消息又昏睡过去。
今天小两口连晚饭都没回家吃,邢谦开会也没回来。
高衍兰守在一楼客厅,见她儿子抱着人进门,不满地嘟囔一句:“真没规矩。”
邢意北脱了鞋,皱眉轻声说:“到家了还要什么规矩,儿子儿媳妇之间哪有规矩?我看您就是闲的。”
高衍兰没想到她儿子会回怼她,气得要理论。又看到他的脸,狐疑地问:“你的脸怎么了?”
邢意北可不想听,薄唇发出一声“嘘”:“您早点休息。”
说完快步上楼了。
惹得高衍兰在楼下抹了半天眼泪,陈妈在旁边不住劝慰。
回房后,邢意北把姜思放到床上,解开她的衣衫,雪白的胴体布满欢爱后的痕迹。
他双手撑在她头的两侧一寸寸俯视,露出满意的笑。
眼中的浊意加深,他及时止损,动手为彼此换上睡袍。
今晚她累坏了,不能再做了。
等到后半夜时,房门突然被砸响。
邢意北先醒过来,那急促的咣咣声让怀里的小女人不安地扭动。
他烦躁地掀开被子下床,几步走过去开了门。
“什么事?太不像话了!”
他沉着脸,门口却是脸色更难看的高衍兰。
“你快去看看湘湘,她被救护车拉走了!”
幽暗的地下室内密不透风,空气稀薄,潮气和霉味让人无法呼吸。
姜思已经在这里跪了将近十个小时。
看管她的佣人轮换了好几次,在这里呆久了身体会出现不适。
姜思胃里空空,眩晕恶心,四肢无力,还有股窒息感。
但她仅是仰倒在地板上,佣人就上前提醒道:“少夫人,夫人说了,您要是坚持不了跪家法,就把您交给老邢先生派来的人。到时候会怎样,就不知道了。”
姜思双手撑着地,咬牙爬起来接着跪。
昨晚,当邢意北的爷爷派来的人说,要把她接到邢家老宅学三个月规矩时,她差点以为自已回到了古代。
高衍兰见她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幽幽道:“邢家和高家都是传承下来的大户人家,你以为在跟你开玩笑吗?你以为北儿是什么人,你想打就打?”
姜思差点忘了,就是他们这些人毁了她最好的十年,虞湘湘顶替她上大学至今都神不知鬼不觉,她被邢意北强迫的后果就是她要逼着自已嫁给欺负了她的男人。
她的牙齿开始打颤。
“姜思,我可以不把你送去老宅,但你要守邢家的规矩,去跪家法,以此赎罪。”
姜思不堪屈辱,红着眼问:“什么叫跪家法?现在是人人平等的时代!”
“哼。”高衍兰冷笑,“时代是变了,那我就跟你讲讲道理。姜思,你打了人算不算犯法?你打人,人家不能打你吗?北儿可曾伤过你一根头发丝?你打我的儿子,问过我了吗?”
姜思咬住嘴唇,哑口无言。
身上时冷时热,热汗与冷汗交融,这股滋味不致命,但致命得难受。
眼皮越来越沉,大脑发胀,一片漆黑,她不知自已还要坚持多久。
门外传来年轻佣人的议论声:
“湘湘小姐又住院了,听说是被少夫人当众训斥,吓得心悸,医生说免疫力降低,恐怕要住院好几天。”
“邢先生守了一夜了,一定很心疼湘湘小姐,湘湘小姐可是夫人帮忙带大的,跟邢先生二十几年的感情了。”
“是啊,要不是里面的那个勾搭上了邢先生,邢先生肯定要跟湘湘小姐结婚的。”
“造孽啊。”
姜思今天旷工了,白越觉得不对劲,这不是她的作风,更何况昨晚刚刚完成了那么重要的采访。
他给她打了一天的电话,都无人接听,此时白越断定——出事了!
邢意北接到白越的电话时,听筒里劈头盖脸来了一句——“意北,我找一下思思。”
他冷笑,现在挖墙脚都嚣张到通知正主了?
可下一秒,他察觉到了不对。
“姜思没去上班吗?”
没想到白越反声呛他:“你妻子有没有出门上班,你不知道吗?”
邢意北皱眉。
病床上的虞湘湘听见他叫姜思的名字,眼下闪过一丝不悦。
她开口,弱弱地问:“意北,姜思怎么了?”
白越听见虞湘湘的声音,气愤地把电话挂了。
邢意北抿着唇,眉头紧锁,抬起脚步下意识朝门外走去。
虞湘湘急了:“意北你去哪儿?过会儿你要陪我做检查!”
邢意北这才回神,在门口留下一句:“虞家的阿姨就在门外,我让她陪你。”
就匆匆离开了。
他竟然那么焦急?为什么但凡是姜思的事,总能让他乱了心神?
虞湘湘不甘心,湿眸中载满愤恨,用力捶打病床。
司机从没见过他家总裁一边打电话一边跑着下台阶,人还没靠近就直接吩咐:“回家。”
司机奇怪,家里发生什么大事了?
邢意北一天一夜没有回亚澜湾,家里的气氛凝重得让他神经绷紧。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高衍兰冷着脸坐在客厅,邢意北站在入户走廊上给陈妈使个眼色。
陈妈悄悄走过来说:“昨晚老邢先生派人来了,要把少夫人接到老宅学规矩……”
邢意北眸色一变:“什么时候走的?”
“没,少夫人没去。”
邢意北沉下一口气,心道幸好。
“可是,少夫人……”
陈妈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完,里面的高衍兰突然高声说道:“意北,你进来!”
陈妈身体一抖,不敢再吱声。
见此,邢意北落地的心又高高悬起,大步走进去。
“妈,思思呢?”
他目光锐利,语气急促又带着冷意。
他的锐利和冷意是冲着高衍兰的,急促是为了姜思。
是以,高衍兰更加面若寒霜。
“你先看看这个吧!”
一张照片被甩在茶几上!
邢意北烦躁地弯腰拿起,看清后,一股火气从心口涌向胸腔。
是昨天晚上,白越送姜思回来,两人笑着相拥的画面。
幸福、美好,仿佛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咬紧后槽牙,把照片捏成一团。
“妈,我再问一遍,姜思呢?”
“你不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吗!你的婚姻让你妈我觉得很荒唐!”
“姜思人呢!”冷厉的声音响彻整个别墅。
高衍兰不敢相信地看着邢意北,嘴唇颤抖,指着他说:“我把她关在地下室跪家法呢!怎么,你要为了她忤逆你妈是吗?”
一听“地下室”,“家法”这样的字眼,邢意北气得一脚踢歪了那昂贵沉重的金丝楠木茶几,转身朝地下室奔去。
高衍兰第一次见她儿子发这样大的火,竟然还做出这样粗鲁的行为。
“克星!冤家!绝对不能再让那个女人继续祸害我们邢家!”
邢意北踢开地下室的门时,里面那道文弱的身影正努力地跪正。
她的礼服都没来得及换,铺开在地板上,上身纤细,肩膀单薄,一向挺得笔直的脊梁骨忍不住弯了下去,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枝坚韧却无可奈何的幽兰。
她脸色苍白,碎发被冷汗粘在长颈间,整个人快要碎了。
偏偏佣人的手还扯着她的手腕,强迫她直起身。
邢意北被眼前这一幕刺激到,心猛地一抽,像被掏出来剖开般!
他上前一脚踹在了佣人的心口上!
“啊!邢先生!”佣人痛呼!
“滚!”
姜思本已经感受不到周围的动静了,一天一夜不曾进食的她,胃部极度绞痛。
可她虚浮的身体被大力揽进熟悉的怀抱,耳边沉重的喘息声和狂烈的心跳不容她忽视。
她仰起头,看到一双充满惊慌无措的眼。
“思思,你哪里难受?告诉我,别睡!思思!”
姜思脆弱的脖颈如崩裂的长弓般,顺着邢意北的手臂垂落下去!
“思思!”